代价(2 / 2)
陈裕屹站在院门口步伐就挪不动了,陈松萝见了,停下脚步,沉声问:“怎么?母亲都不想认了?”
“不是。”他挠头,真不知道来这儿做什么。
“进来。”
陈裕屹觉得这个一向与他不亲近的长姐变了,一句淡淡的话,让他不敢轻易反驳。
陈松蕴见两人对峙,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而后灵机一动,上前挽住陈裕屹的手臂,甜腻腻的说:“三哥走嘛,大姐姐找我们过来肯定有事。”
虽说她也不太喜欢这个院子,实在是味道难闻。但她喜欢看自家哥子吃瘪的样子。
母亲卧床一年多,她受了不少白眼,也听了不少闲话,她知道,孙姨娘不是个好的,但她没有办法,刚开始她还来院子看看,祈祷着母亲早日好起来,为她撑腰,可久了,也慢慢接受了母亲卧病在床。
陈裕屹就这样被迫的进了锦华院,又随着陈松萝进了内室。
床榻前。
陈松萝抬眸,看着他,淡淡问:“母亲成这样了知道吗?”
闻言,陈裕屹抬头,印入眼帘的便是沈若芳面容蜡黄,瘦得颧骨凸起,咋眼一看,眼睛空洞得吓人,他怔在原地,垂落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了,上下唇打架,颤了又颤,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腾升而起,让他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一时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她母亲。
思绪飘远,母亲刚病的时候,他才十一岁,再往之前,他记事起,母亲对他总是很严厉,喜欢像夫子那样打他手板心,他哭,她也跟着哭,可还会继续打。
所以,那时候他对母亲喜欢不起来,总喜欢对着干,母亲让她用功读书,他就不。
不过他与二哥和四弟发生矛盾时,母亲总不会委屈了他,会替他撑腰,受伤了,也会温柔的替他上药。可是后来,母亲会告诉他,别总惹父亲生气,父亲喜欢弟弟,你作为哥哥,要让着弟弟。
始终是骨血相连。
陈裕屹这一刻难受得很。他哑着声音问:“长姐,母亲有喝药吗?大夫怎么说?”
陈松蕴见着了母亲,瞬间脑子里浮现了母亲没有生病前的样子,面容温柔,说话也温柔,她总喜欢黏着母亲。
为什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陈松萝见状,心里欣慰了几分,总归这两孩子心不算坏。
“如今孙姨娘掌管后院,你觉得大夫会多用心?你想想,母亲管理中馈的时候,与现在有什么变化就拿你自个来说。”她没打算瞒着他,陈裕屹不小了,也不傻,不过是管教不当,爱玩纨绔了些。
陈裕屹愣了一下,大致是懂了,母亲在的时候,他的吃穿用度,月例份额只多不少,随即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大姐,母亲还能好起来吗?”
“你说呢?”
陈裕屹张了张嘴,“……”
陈松萝又问:“你想让母亲好起来吗?”
自然,他连忙点头。
陈松萝问:“若是要你付出代价才能好起来,你愿意吗?”
陈裕屹错愕,“代价?”
“你不愿意?”
默了会儿,陈裕屹点头,不解的问:“我愿意,什么代价?”
陈松萝看着他,不疾不徐的说:“在学业上赢过你四弟,让夫子和父亲对你赞不绝口,两年后自考进国子监。”
陈裕屹:“……”
“你不愿意?”陈松萝往前挪了一步,又一步,直勾勾的看着陈裕屹,“还是说你没开始,就已经认输了,你承认,你不如你四弟。”
他与陈裕峻水火不相容,刚开始,他也想同弟弟处好关系,可不知为什么,陈裕峻总想在各方面赢过他。发现了两次,他就疏远他了,这时候被陈松萝提起,还是这么鄙夷的眼神和语气,顿时火冒三丈,“我不承认,我不比陈裕峻差。我不爱好学业怎么了,喜欢玩怎么了,母亲能不能好起来跟我学业好不好有屁个关系。”
“他陈裕峻就是个孬种,一大男子汉,一言一行都讨好父亲算什么男子汉。”
陈松萝:“你是大房的嫡长子,你不需要讨好父亲,但你得具备袭爵的能力。”
陈裕屹扯了扯嘴角,偏过头说:“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年少轻狂啊,陈松萝觉得好笑,字字珠玑的问:“你除了明德侯府三少爷的身份,你还是什么?”
“你能穿得起这种绸缎的袍子,还能有月例去外瞎混,吃穿都有下人侍候……”这种顽固的人,就应该让他认清现实。陈松萝一点也不怕激将法会起反作用。
“陈裕屹,你上不上进,争不争气确实与母亲没太大关系,而是你的责任,若有一日,明德侯府彻底没了,或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你会做什么?你说说,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
“你那反骨在肚子填不填得饱面前一文不值。你好好想想,长姐与你说这番话的原因,再结合府中的现状。”陈松萝说完了后,见陈裕屹傻愣在原地,隐约带着几分挫败和颓废,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想明白了,每日下学之后都过来看看母亲。”
她亲自教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