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2 / 2）

大吃大喝了一顿，三人转战苏晨的房间，刚刚苏晴别的没干，净给他铺炕了，现在一坐上去软乎乎的。

她端着一盏消食茶，惬意的靠在柜子上，“说吧，怎么不年不节的回来了？”在医馆当学徒，一般不给假。苏晴才不信他那套回来那衣裳的托词，也就骗骗没啥见识的白氏，她估摸着她奶也不信。

姐弟俩本来一个姿势，闻言苏晨一跃而起，跑下去把门关上，又把窗花掩上，确定四下无人了，只有沙沙的雨声，才把三人的脑袋招呼的一起。

苏晴给他这小心翼翼的阵仗有些心惊肉跳，顿时心里闪过一系列不好的猜想，“发生啥大事了？你不会在县城里闯祸了吧！？给人家赶回来了？”那这事可瞒不住！

“还是你赌钱了？借印子钱了？”这事她或许还能想想办法。

苏晨使劲推了她一下，“姐，你想哪里去了！？跟我没关系，是咱爹！”

这话一出，空气里顿时一滞，苏晴直起身子来，半天没反应过来，“你再说一遍！”

“真是咱爹！”苏晨压低了声音再次强调，“我知道他的消息了！”

苏晴嘴唇嗫嚅两下，苏南的消息啊，真是一听到心里就嘣嘣直跳，这是全家人的心结。“他，他现在在哪？”不，她其实想问，他还活着嘛。

苏晨摇摇头，再三措辞之后，沉声说道，“我听说他落水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晴并不意外，还有一种终究如此的感觉。两年没有消息，就是跟着商队走再远，也应该回来了。她试想过好几种可能，一种就是最坏的可能，人没了，另一种就是他钱赔光了，没脸也不甘心回来，在外边努力挣钱，最后一种是挣了钱给外边的花花世界眯了眼，另外娶妻生儿育女了。

这三种可能里第一种是最有可能的。

“怎么说？听谁说的？”

其实说起来也是赶巧了，苏晨所在的医馆是县城里最大，最有威名的医馆，经常能接待过路的商客。苏晨就留了个心眼，给人抓药的时候跟他们闲聊，问问有没有哪一只去过盘山镇，或者去过下边的镇子收货，尤其两年前去过。

答案很明显，没有人能记得清两年前的这点破事，但是有个例外，除非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前些日子真让他碰上一个！

那人两年前跟着去底下镇子收货，弄了不少皮子山货，本来想着去南方倒手赚一笔的事，没想到路上在庐州一带遇上了水匪，他命大水性好，潜到水里躲过一劫。可怜剩下的人，给烧杀抢掠一光。

其中他依稀记得临走的时候确实有两个当地人，给他们老大些银子，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走的，也是弄了不少山货，本来想跟着发财的事，没想到最后送了命。

苏晴听完闭了闭眼，心里五味陈杂，他爹作了一辈子，最后自己作死了。这要是看，遇到这种渣渣，看到这种结局，肯定大喊一声，死的好。可现在这是她爹，“这事你想怎么办？”

苏晨摇摇头，他就是拿不定主意，他才回来的。“告诉咱奶我怕她受不住。”

老年丧子，谁能受的了。更别说王氏自打今年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拄着拐杖走路都费劲，尤其前段时间照顾苏晴，命都去了半截。

“只告诉咱娘，她藏不住事，也不妥。”白氏这人是个软性子，担不住事，虽说现在守活寡跟真正当寡妇差不多，可事实是，有没有那个人名还是很重要的。苏南没有消息，她就能想成他还活着，之不过不知道在哪里。只要不知道他死了，他还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她还有男人。

可要是真知道苏南去了的消息，她怕是得第一个倒下。

苏晴左思右想下，只能把这事藏在心里，“瞒着吧，这事咱仨知道就行了。以后不要再提他了，免得她们心里难受。”

说着她摸摸苏晨的脑袋瓜，“尽担心别人了，你没事吧？”父亲在孩子眼里有不可取代的位置，无论是孩童时代还是长大成人，父亲都是天，是脊背，是后盾。知道他去了的事之后，这小子怕是心里也难受的紧吧。

苏晨顺势依偎在她怀里，跟小时候一样，露出些许的无助跟彷徨。说实话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既有失去亲爹的震惊，也有猜想得到印证之后的失落，还有以后再也不用打听的轻松，更有不用担心那人回来之后继续败家业的庆幸。但是错综复杂的情绪过后，印刻在他心底的只有一个念头，他没有爹了，他是半个孤儿了。他爹再也回不来了。

苏晴摸摸他的脊背安慰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他走了，还有我们呢。”

林浩然很懂这种感觉，当年他娘去世的时候，跟天下来没啥差别，他拍拍苏晨的肩膀，“我们都陪着你，他也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