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折（三）（2 / 2）

不知这样开了多久，渡边凉才渐渐放慢了车速，他看了看后视镜，冷漠开口：“甩掉了。”

程孟蓁强忍着吐意看了眼车后，宽敞的马路上已经看不到她“哥哥”们的车了。

车子又往前开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火车站。

看到车站前人声鼎沸，程孟蓁悬了四天的心才终于落了下去。

渡边凉买了两张车票，抽出一张递给了她。程孟蓁看着他手里另外一张车票，默了片刻。

“走吧，车子马上要开了。”他催促。

“你也要一起？”

买两张车票看起来并不像是他临时做的决定，只听他说：“我知道你们中国有句话，叫送佛送到西。”

说罢便拉着程孟蓁上了车。

火车到纪伊有三个小时。

车厢里的乘客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

一个身穿白无垢的小姐和一个武士模样的人一起出现在三等的火车厢里，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猜测其中的故事。

程孟蓁摘下角隐，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招人眼，她将头上和手上的金饰全都摘了下来，放在手帕里叠好递给渡边凉：“谢谢你能帮我，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你以后来中国，我会好好感谢你。”

渡边凉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首饰都收下塞进了口袋，他看了她半晌，终于开口问了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你真的对我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吗？”

程孟蓁这才抬头看向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他，可脑海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在酒店遇见之前她并不认识他。

“我们以前见过吗？”

渡边凉垂下了目光，别过了头看向窗外，半晌才说：“没有。”

火车在中午到了纪伊，刚下火车程孟蓁急忙赶去了京剧团演出的剧院，却被告知他们上午演出完就离开了，会在纪伊的港口坐下午两点钟的轮渡回上海。

顾不上别的，程孟蓁拜别了剧院管事，问遍了剧院门口所有的黄包车夫，却都说不去港口。最后还是在渡边凉的威逼利诱下车夫才答应拉人，并且薪酬为平时的三倍。

幸运的是终于在一点五十分的时候，他们见到了正准备登船的京剧团。

“曹爷！曹爷！”程孟蓁在码头上踩着木屐一边艰难地跑着一边喊着正要登船的曹书岩。曹书岩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起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身边的青老板提醒他那个人好像是程小姐，他才匆忙戴上眼镜，看出了那人正是穿了和服的程孟蓁。

曹书岩忙下了登船的扶梯，赶到了程孟蓁的面前，“你怎么……你……你从哪来的？”

“神、神户。”

曹书岩又向她身后望了望，焦急问她：“四爷没和你一起来？”

“四爷？”

“是啊，四爷去工藤家找你了，你没见到他？”

心头恍惚一滞，程孟蓁当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她怎么也想不到程繁之会去工藤家找自己。

“我回去找她。”她说完就转身要往回走，曹书岩拉住了她，“算了，你跟我们先回去，我再找人联系四爷。”

“不行，我必须得回去！”

她是从工藤家逃出来的，如果四爷就这么去了，以工藤也木的性格，她怕四爷会受到伤害。

曹书岩第一次见她这么态度坚决地要做一件事，也不好再拦她，只说道：“要是你在工藤家没见着四爷，就去木方书店找店里的老板，我记得四爷说过，那位老板是他的旧友，在当地名望很高，应当有办法把你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