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折（一）（2 / 2）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程繁之和筱玉儿一前一后进了车厢，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一群人又满怀期待地踏上了去东京的旅程。

刚到东京的第二天，按照和日方的约定，他们的节目被排在了两个日本歌舞伎舞蹈的演出间隙，如果表演能受到台下观众的好评，明天会再单独安排一场戏。

后台的扮戏间比不上国内，十个人挤在一间10多平的房间里，再加上带过来的各种箱子，每个人活动的空间非常有限。

为了能让演员们更好地扮戏，程孟蓁跟着曹爷走了出去，曹爷找了个幽静的地方，领着她看台上那些日本演员表演。

台上的那些人，和京剧演员一样，都画着脸谱，而不同于京剧的是，他们的脸谱多为大面积的白色，从而更凸显了柳叶似的眉毛和沾了血似的红唇。

“这东西和京剧一样，日本的国粹。”曹爷吸了口烟，对程孟蓁说着。

演员们穿着夸张的衣服，摆着夸张的动作，上演着一幕夸张的戏。

“你懂日语，那上面说的是什么？”

“一个游女爱上一个强盗的故事。”

“哼，俗。”曹书岩冷哼一声，“等着，四爷他们要出场了。”

一出戏落幕，演员们从花道走进了后台，京剧代表团从另一侧的花道走上了舞台。

台下一片哗然。

早先虽然剧场有过关于京戏的宣传，可到现在他们才真的实打实见到这一出漂洋过海而来的演出。

京剧代表团的首场演出，唱的是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天河配》，也正是中国七夕节的起源。程孟蓁曾问过四爷为何要将这一出戏作为巡回公演的开场，他只说了四个字：“文化共识。”

中国的七夕节在奈良时代传到了日本，中国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在日本也同样被熟知，从相似的文化切入，更容易勾起文化共识，这出外国戏对日本人来说，也就不那么难懂了。

显然程繁之很成功，短暂的演出过后那些日本人纷纷站起来鼓起了掌，程繁之领着团队向台下鞠了一躬。

文化，是没有国界的。

演出过后，程孟蓁惊喜地跑向了后台，演员们在后台愉悦地说着刚刚在台上的紧张与兴奋。她挤过人群找到了坐在角落的程繁之，摊开掌心将手上准备好的薄荷糖递给了他。

“从国内带来的，何姨说你喜欢吃。”

程繁之笑了笑，拆开包装将糖塞进了嘴里。

“以前刚上台时，何姨总给我准备这个。”他将她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今天这么成功，估计后面几天会很忙，好好跟着曹爷，别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程孟蓁低着头。

曹爷这时走了进来，急匆匆说道：“四爷，有个日本人说要见你，带着相机，好像是记者。”

程繁之听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了戏服，曹爷领着他往外走，他却突然回头将程孟蓁也拉了上去。

来人是《东京日日新闻》的记者，说很早就关注中国京剧团要来日本演出的事了，所以首场演出过后就迫不及待地来后台采访。

程繁之笑笑，转头对程孟蓁说：“给我做翻译吧。”

“啊？”

程孟蓁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明明……会说日语的。

采访的内容很官方，程繁之的回答更是官方。

当艺术上升到国家的高度时，每个人都不敢怠慢，程孟蓁翻译起来也尽量在最贴近原意的基础上追求高雅，甚至每说一句话后都要看向程繁之的眼睛，得到他的肯定后才放下心来。

最后采访在全体京剧演员的合影中结束，送走了记者，剧场管理员又来和他们说，明天会安排单独的演出，也会有更大的扮戏间招待他们，并向他们道歉今天的招待不周。

回饭店的路上，程孟蓁问他：“你明明知道日语，为什么还要我翻译？”

“这不仅是讲给日本人听的，更是讲给中国人听的。”

他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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