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折（二）（2 / 2）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打破了车内的死寂，“你今天……”

一句话刚说出几个字喉咙就沙哑得不像话，她只得咳了几声试图将那些沙哑掩去。

“来找张老板谈桩事儿。”他似乎知道了她想问什么，兀自答了，“张老板说他在外头看到你了。”

原来之前的那个黑影是张春令，程孟蓁怕自己又耽误他的正事了，“那，你不是还没谈好？”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改天也无妨。”他的目光落在她衣领处的那抹暗红上，眉头在夜色中微微蹙起。

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公馆，程孟蓁刚进门就看到一位穿着西式长裙的女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削水果，她愣了愣神。

女人余光瞥到有人进来，也抬眼看着她，用一副女主人的语气笑着说：“你们回来了，何姨饭一会就做好。”

罗殊音……

她怎么会在这？

“你们一起回来了？”何姨从厨房赶了出来，见程孟蓁衣领上还沾着血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你这衣服怎么弄的？”

程孟蓁低头看了眼衣领上的血渍，“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她前脚刚上了楼，后脚便听到身后的程繁之说道：“我在浦江饭店定了房间，吃过饭送你过去。”

“就这么不想留我？”罗殊音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未婚妻，不远千里地来上海找你，结果第一天就被你这个做未婚夫赶去住酒店，这要是传出去，你让爱新觉罗家的颜面往哪搁。”

“不是我让你到上海来的。”

“这我不管，我在上海这段时间，你必须得负责。”

“公馆没有空房了。”

“我可以跟你睡一间，反正我们总要做夫妻。”

罗殊音一句话堵得程繁之无话可说，程孟蓁上楼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站在台阶上，屏气敛息地听着他会怎么回答。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端汤出来的何姨忙上来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什么负责不负责，罗小姐不嫌弃就让我这个老婆子带你在上海逛逛，我对上海可熟了。先吃饭先吃饭。”

等程孟蓁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两人的气氛已经缓和很多了。罗殊音一个劲儿夸何姨饭做的好吃，还说要教何姨做些西点，可以用作饭后甜点。

吃过了晚饭，程孟蓁在厨房帮何姨洗碗，罗殊音坐在客厅翻着杂志。

何姨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她一边擦着盘子一边和程孟蓁说道：“这回四爷是真的遇上麻烦了，我照顾他二十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他今天这个模样，英雄难过美人关，谁都例外不了。”

“他们……要结婚了吗？”

“谁知道呢？四爷今年也二十六了，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早抱俩了，罗小姐不来催，老夫人也快来催了。”

程孟蓁正听着何姨讲程繁之以前的事，却听到客厅一阵响动。

她擦了擦手，出了厨房，只看见程繁之拎着箱子从楼上走了下来。还没等她说话，罗殊音就开口问他：“你去哪？”

他抬眼看着楼上那个虚掩着门的房间，“我的房间空出来了，上去住吧。”

“不是你……”

没等罗殊音说完，程繁之就出了公馆。

等程孟蓁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汽车在黑夜中渐行渐远的黑影了。

屋里的三个女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