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宴(2 / 2)
“捡这些碎片做什么。”温衡伸过手掌,抹乱了桌上那张刚刚拼得完整的画像。
“没什么。”温雅从一旁拿来了火折子,将温衡打散的纸片聚在一起,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有一瞬,温衡似乎觉得温雅突然变得陌生,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熟悉的微笑,埋怨的口吻,劝自己不要乱写乱画,以免留人话柄,眼前这个女子,又是那个从小陪着她长大,做事滴水不漏的雅姐姐。
她不在意自己描画萧扬吗?
温衡还未单纯至此,温雅不是不在意,而且迫于身份,“不敢”和她相争吧。
上前一步,温衡默默的抱住了温雅,“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看做我的亲姐姐。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在父皇那里,你与我,从来都是一样的。”
雅姐姐,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让,唯独萧扬……唯独他。
温雅默默的抚摸着温衡的脊背,没有说话,仿佛听到了温衡的内心。只是那双眼睛,温衡看不到的,那双秀长清亮的眼睛里,透露着冰冷。
她和温衡怎么会一样呢。
从温衡在荷花园落水,而她被皇帝下令,反复溺于水牢惩罚的那个夜晚起,她就不再相信这句话了。
“以后不必瞒着我。那画,衡儿画的多好,撕了太可惜。”温雅轻轻抱紧了温衡,声音愈低。
三月十二,驰逐大会三日前,温祯徽钦定的,专供女眷御马的“飞羽宴”在金乌苑的九曲池头鸣角擂鼓,正式开宴。
比不得驰逐大会举办三日,飞羽宴从开宴到庆功,只有一天加一个晚上的时间。不过好在,整个飞羽宴除了禁卫安保之外,不准男亲入内,各个女儿家都可以畅快的玩耍。
主持飞羽宴的是当今皇帝的亲姐,洛阳公主。
“衡儿,难得见你顺着你父皇一次。”行宫内,洛阳公主一身环佩香兰,牵过温衡的手,慈爱的看着她。
温衡从小就喜欢这位总是一脸笑容的姑母,可惜自从她嫁入萧家后,就闭门谢客,失去了外界的音信。到最后,连洛阳公主的葬礼……都错过了。
“姑母,我……”温衡想起前事,难免失态,既开心又难过,“我好惦记你啊。”
洛阳公主不知温衡心事,听她一语,笑的开怀,不禁抬手摩挲她的鬓发,“衡儿真是变的乖巧了,怪不得你父皇信中特意言明,要我放心你。”
“姑母住在宫外逍遥自在,自然不知衡儿变化。”
听闻洛阳公主和父亲书信联络,温衡又补充道“衡儿如此,也多亏父皇教导的好。”
洛阳公主点头,仔细端量着温衡的脸,笑道“两年前姑母寿宴时,你父皇不准你来,你偏要偷着来。若不是姑母提你求情,你父皇又要打你鞭子。”
“父皇不舍得的。”温衡心中一暖,想起的往事。
洛阳公主四十大寿时,她正被禁闭在玲珑阁中。温祯徽特意让萧扬看着她,不准她出宫。谁知,她不仅带着萧扬偷跑到了寿宴上,后来害怕被罚,还在洛阳公主府住了三个月不肯回
宫。
“是啊,你父皇不舍得打你,挨打的都是你身边的那两个小厮。”洛阳公主取笑道。
“姑母,那不是小厮!”温衡抻起脖子反驳。
“他是父皇的禁军左参卫,将来还要……随着太子出征,做将军的。”本来硬气的解释,却在洛阳公主的注视下,渐渐放低了声。
洛阳公主分明察觉到了什么,笑着问她“他,哪个他?我记得,挨打的有两个人。”
若是有洛阳公主相助,她和萧扬的婚事,许能早些提上日程。
偏如天助,那边有宫人隔门禀报,萧左参要与洛阳公主核对飞羽宴的流程巨细。
温衡扯了扯洛阳公主的袖子,脸颊粉红,眉目低垂“他……来了,侄儿到偏殿的内室避一避。”
洛阳公主当下明了,一手拉过温衡,让她放心在身边安坐。当初,她和驸马的婚事世祖也不应允,无人媒证,反而是她自己一力促成的。
“你是堂堂的公主,避什么。与他,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说着,让宫人带着萧扬进了门。
多日不见,温衡总是能在梦中梦到萧扬,梦里的场景,或是大婚,或是灵堂。她便总是哭着,或是笑着醒来,不可谓不折磨。
今日见了真人,眼睛便离不开他,但又怕视线太热,引来姑母的嘲笑,只好看些旁的东西分散注意,片刻不过,又忍不住去端瞧那个人,真是好忙的一对眼珠儿。
“好了,本宫累了,剩下的事,让衡儿替我料理吧。”
料理什么,姑母和萧扬的话,她可什么都没听到?温衡疑问的看向姑母,就看她冲自己笑的刻意。背对着萧扬离席时,还冲自己挑了挑双眉,意味非常。
顺带着,身边的宫人也跟着洛阳公主一道去了,空荡荡的厅堂,只留下温衡和萧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