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账（2 / 2）

云敛没有反驳唐铭的话，她动手结印在房屋里，一层淡蓝的光芒以太极图为轨迹游走在空气中。云敛以自己的修为抵消着那些暗红的戾气，细小的汗珠从她前额顺下，又瞬间被蒸发，显然双方在这个早晨过得都很吃力。

云敛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随着蓝光消融着房间里的暗红之色，她原本就瓷白肤色的显出莹莹玉色，恍如云中仙。她此刻黑眸如墨，眼底却清朗澄明。

“唐铭，该说的话我在几年前就早已说尽。我从不惧怕你的戾气，从未轻视你的敏感，甚至你的懦弱我也一并接受，昆仑遇到你后的岁月是我这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回忆，所以我只求你。”

云敛的声音忽然低不可闻，眼中星辰黯淡，唯有眉间一点朱砂是雪中胭脂，点绛流丹。

“只求你纵情而活。”

唐铭周身的戾气终于散尽，她闭眼靠在身后玻璃上，许久后带着一点恢复神智的茫然向云敛说道:“云敛，我饿了。”

冬日里的天气看着晴朗，可只有出门的人知道，西北风刮在人身上是什么滋味。唐铭和云敛从楼里出来都没有使用法力，两个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朝着不远处的早餐店走去，从她们口鼻里呼出白气飞快逸散在北风中，像是在昆仑时跟着师父修行吐纳时的光景。

唐铭率先推开了早餐店的玻璃门，微小的静电从不锈钢门把手上闪过，打的她抽回了手指。

“嘶——”

店内没有什么人，周周正在的摆着几张桌椅板凳，系着花围裙的老板娘在收银台用收音机听着早间新闻，后厨方向放着的煮锅里飘散着米粥的香甜气息。唐铭看云敛跟着进来了，一边偷偷揉着手指一边浏览着头顶上方的菜单栏，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晨光在一寸一寸的爬上桌面。

“要吃什么啊？”

“都可以，你点吧。”

唐铭懒得再站起来点餐，于是她朝老板娘挥挥手，熟客一般报起了早饭:“麻烦来一碗豆腐脑，一碗黑米粥，两根油条。”

柜台后的老板娘瞄了一眼她们两人，飞快用龙城方言向后厨交代了几句，然后熟练的一指桌边的二维码，流利地切换成了普通话:“一共九块钱，微信支付宝扫码都可以。”

唐铭抢先掏出手机要扫码，但不论她怎么指纹解锁手里的手机都没反应，唐铭疑惑的皱了皱眉，随后恍然大悟。

“我手机没电了……云敛，这顿早饭不能请你了。”

“……”

云敛无言的看着唐铭掏出手机又把它放回原位，拉开凳子起身空手向收银台走去，向老板娘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原路返回。

餐很快就齐了，送餐的小姑娘还乐呵呵的多给了她俩一叠纸巾。唐铭拿起筷子却没敢下手，她压低声音偷偷的问云敛:“我们这样吃霸王餐不好吧……”

“你在想什么？我在这家店从来都是一月一结，平时只需要说一声记账就可以了。”

唐铭脑袋当机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家早餐店就开在云敛家楼下，而且云敛家里的厨房干干净净，看起来也不像经常开灶的样子……

“只有沾上这些人间烟火的时候，

你才切切实实像个凡人。”

热腾腾的豆腐脑的冒着白气，云敛用勺子把上边的卤水轻轻搅开一个缺口，吸饱了茶色晶亮汁水的黄花菜和香菇丁掺着腐乳就飘到了底下白白的豆花上。她舀了一小勺送入嘴里，表情看起来有着无奈。

“我生来就是凡人，只修今生，不修来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