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2 / 2）

“这碗不用。”

装好馄饨，黎祯提着食盒往回走。踏进院门，轩窗支开着，黎祯见到贺元弈在桌前，刚放下一些纸。

黎祯走进屋内瞟了一眼，之前放在这里的粥碗已经空了，看来还算机灵。黎祯故意问道：“你还识字？”

“识得一点。这些是你作的文章吗？”贺元弈问道。

“嗯。”黎祯应付一声，黎秀才作的那些文章他看过，也就比狗屁不通好上一点，简而言之，尽是狗屁。

他将桌上的纸推开，“先吃些东西吧。”

贺元弈点点头，端正坐着，接过馄饨。这一路回来，馄饨不那么烫嘴了，但他进食不快，吃东西也很认真。

吃了几口，他发觉黎祯碗里似乎缺了点什么：“你不吃葱花吗？”

“我什么花都不吃。”黎祯几口吃掉馄饨，坐在一边等贺元弈吃完。

好好休息了几天，贺元弈收拾得很干净，他穿着黎秀才以前的旧衣裳，虽然衣着简朴，但人生得好看连衣服也显得不那么寒酸了。

黎祯看着他认真吃东西的侧脸，目光柔和下来。他不过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十月十五才到十岁生辰……十月十五！也就是下个月？

黎祯立刻有些莫名紧张，以往贺元弈的生辰，宫中必要大摆宫宴，群臣祝贺，每年那一日收到的礼物，能把这座院子填满。那时他父母皆在，还有旻仪公主陪伴在他身边，可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生辰，注定要令人失望的。

黄昏时分，荀慧娘关了铺子回来，买了些菜，一到家便进了厨房。她把想要帮忙的黎祯赶出厨房，却没有拒绝贺元弈的援手。

荀慧娘带着慈爱的笑，不断与一旁帮忙的贺元弈说着什么，手脚麻利地炒着菜。偶尔一句话声音大了些：“你阿祯哥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盐和糖都分不清楚，叫他进来也是添乱。”

“……”黎祯委屈，心里苦。

中午只吃了碗馄饨，荀慧娘心疼家里孩子，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晚饭买了点肉和猪肝，做了三菜一汤。

黎祯吃得不多，一碗饭刚好。他放下碗，面容严肃：“荀大婶，我都忘了你生辰是几时了。”

荀慧娘一愣，笑道：“你哪是忘了，你就从不知道我的生辰，连你自己的你都常忘。不过你问了，我可告诉你，我是六月十七的生辰。”

黎祯像是顺带一问，对贺元弈说道：“阿一，你呢？”

贺元弈想不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一直与母亲流落在外，她没有告诉我。”

小骗子实锤了！黎祯不敢相信他竟然连这个都不说。

他原想，贺元弈自己说了生辰，好与荀慧娘一起，想法给他做点好吃的。现在他这样说，恐怕也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能省一事是一事。

黎祯心底叹气，这就是早慧？这样的人，平常过日子恐怕都要比别人想上更多。

黎祯抬头看了眼这间老屋，几十年了，虽不破败，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衰颓之气。家里又看起来寒酸，他要是贺元弈，也不敢让人家破费的。

这样想来，倒是情有可原。黎祯决定了，现在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他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从明天起要开始养家糊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