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2 / 2）

只见卿笑寒怀抱祁纵，悄无声息地踏在了宫前石阶上。

卿笑寒没有在乎闲杂人等的目光，他长袍广袖、衣袂飞卷，一步步地拾级而上，站在了大殿中央。

“见过各位，久等了。”

宫内修士们个个像是撞了活鬼，但就在这鸦雀无声的时候，首座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昼如又一肘子过去，这才止住了卿迟不合时宜的爆笑。而失态的众人被笑声一惊，终于压下激动，勉强恢复了镇定神色——难道传闻中祁纵想娶卿笑寒、卿笑寒和他发生了些不可说的关系，是真的？

倒没人去追究卿迟的失仪。因为修界的人都知道，这位宗主自十七年前在那场大战中失去结发妻子、又目睹族中长辈接连战死后，就不怎么正常了。

卿笑寒放下祁纵，动作温柔，依然让他站着。但祁纵看起来任他摆布，其实沿路都在调运真气，此刻闭塞的穴位已经松动，只要再一用劲，就能恢复自如。

卿笑寒向首座上的人微一颔首，道：“父亲，需要我解开他的穴道吗？”

卿迟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下一秒却猛地拔高了音调：“笑寒小心！”

刹那之间，一抹如水的凉意在宫内弥漫开来。卿笑寒没有动，因为「昏晓」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知何时玉刀出手，黑衣少年缓缓地从他身后露了出来，微微歪起脑袋：“呵呵，不需要。”

卿笑寒：“……”

众人安静如鸡。

变故发生得太快，卿笑寒先用眼神制止了拔剑想要冲上来的剑派门徒，严昼如和她的弟子们只好咬牙停步。卿危刚好也在这时率众赶到了，一时间四面八方水泄不通，全都围住了他们。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因为祁纵手一歪就能要了卿少公子的命。严昼如和卿危一前一后持剑而立，满宫的人都屏息凝神。

就在众人不动的时候，卿笑寒动了！

一星金光在他眼底闪没，刹那间玉刀横劈，却只切碎了残影。祁纵没想到卿笑寒的身法有这么快，但事实就是他砍不到人，两人眨眼间便晃成了一团。

在外人眼中，他们俩的身形连最老的尊者都看不清。可是在祁纵眼里，他们竟然是静止的——

对面的少年白衣飞卷如云，仅凭一只手就夹住了他的刀锋，让他进退不得。而此刻的卿笑寒抬起双目，眼中竟金光熠熠，闪动着浩瀚的星泽！

祁纵脱口而出：“你不是卿笑寒！你……你不是人！你是谁？！”

“我？我就是卿笑寒啊。”

眼前少年却款款温柔，注视着他道：“祁小公子，人都可以有很多面。只不过我这一面还从没露过，今天却被你逼了出来。罢了，你也别管我到底是谁，今天我只想问你一句——这次显然是有人嫁祸给你，你身份特殊，幕后凶手的目的就是挑起第二次正邪之争，你为什么要遂他的愿？”

“遂他愿？谁想遂他的愿！”祁纵怒道，“你说这次是有人嫁祸给我，是！我当然知道！我被嫁祸得还少吗？可是有哪一次是成功正名了的？与其跟他们废话解这个死结，还不如以硬碰硬、一刀斩断！”

他冷声喝令：“放开！”

卿笑寒依言松手，祁纵上下看了他一眼，提刀冷笑道：“你说你就是卿笑寒，那好——卿笑寒，我一个邪教中人，被杀不是正合你意吗？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我在救你。”

卿笑寒直视着他，“确切地说……我，是在救这个修界。”

他们都沉默了，卿笑寒道：“我们双方若是交手，那便完了。祁纵，你心里明明清楚，从你被告罪的那一刻起，我们双方的裂隙就又加深了一分。十七年前那场正邪之争还不够吗？时至今日，你还想再来一次？”

“……不想。但要是让我引颈就戮，绝无可能！”

“不会的。”

卿笑寒笃定地望着他，道：“避免伤亡，你先就范。没有人亲眼看到你杀了人，而且疑点那么多，我们都知道是有人嫁祸于你。剩下的，全部交给我。”

祁纵一皱眉，半晌才说：“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

正邪双方积怨已久，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尤其这还是年会，几乎天下修士齐聚一堂，一旦动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卿笑寒盯着祁纵，缓缓俯身，把「昏晓」的刀尖抵在了自己心口：

“那就杀出去。从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