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2 / 2)
而且你不想和我打,但我就想打死你以证清白!
卿笑寒问道:“话已至此,阁下应该已经猜到他是谁了吧?”
祁纵如行尸走肉,完全不想回答。
卿笑寒道:“他就是名刀「昏晓」的主人,长生殿少主祁纵。”
祁纵:“……”
祁纵:“哦!”
卿笑寒却观察着他的脸色,忽然一笑:“锅里还有刚才那种粥,你要再来点儿吗?”
祁纵立刻眼睛一亮:“要!”
什么国仇家恨,瞬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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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房门,凛冽寒风便迎面扑来。不过这风还没扎到祁纵身上,就有一双手提着一领狐裘,从背后把他裹了个严实。
卿笑寒自己也搭了件鹤氅,领子还敞着,先给祁纵系好了扣带。祁纵猝不及防被冷风一激,往后退又刚好投怀送抱、被人双臂环住,如此前有狼后有虎,心都跳停了一拍。
好在卿笑寒一触即分,呼出的热汽刚扑满祁纵的耳廓,就拢着氅领走到了他身边:“这里是宗派的琅琊山顶,常年积雪,我们走快些。”
祁纵回过神来,一咬牙埋头跟上:“好。”
卿笑寒见他眯缝个眼、深一脚浅一脚的,好意张开双臂:“我抱你?”
祁纵还记得他是怎样抱的,瞬间闪开了几米远,提起轻功,眨眼间便掠至了厨房檐下。
他边回身边冷着脸道:“我不需……”
下一秒就脚底一滑,脸朝下拍进了雪地里:“噗通!”
卿笑寒忍了一下,没忍住,轻笑一声。
檐下积水成冰啊。
饶是祁纵整个人都陷进了雪中,也还是听见了他这声笑。只可惜浸骨的寒意铺天盖地,他没法飞身而起、取人狗命。于是等卿笑寒把他刨出来、抚去他面上霜雪,就见这家伙已经完全冻懵了,两只手缩在袖中仍固执地揪着裘领,一大圈绒绒的白毛里只露出半颗脑袋,正眼都不眨地目视前方,睫毛上还盛满了雪花。
卿笑寒忍不住无声地笑弯了腰,然后愉悦又温柔地道:“再不起来,我就抱你走了?”
没想到祁纵一头撞进了他怀里,一声不吭,半点异议也没有。
卿笑寒:“……咦。”
卿笑寒没想到他丧权辱国得这么快,不由得啼笑皆非。他揽着祁纵站起来:“罢了,就这几步路,我扶你吧。”
一进厨房,到了御寒法阵的范围内,霎时温暖如春。卿笑寒解下鹤氅,回身却见祁纵已经闪电般地窝在了炭火盆边、死死地扒着身上的狐裘不撒手,便没去动他的裘衣,走到灶台旁拿碗盛粥。
祁纵整个人都淹没在柔软蓬松的狐毛里,片刻之后,把脸也埋了进去。
他深深地呼吸几口,灭顶严寒带来的恐惧却久久没法消散。
——他想起了十岁的时候,弟弟刚出生。父亲要杀了那个孩子和他的母亲,他跪在阶下求情,最后被逼得向父亲挥刀,却只换得了弟弟一条命。
而他被关进冰窖,整整三天三夜。
这个感觉,太像了。
十岁的他孤立无援,却既不肯认错、也不肯认命,生生硬捱,差点以命换命。如果有人能在那时候给他一碗热粥,那他……
卿笑寒正端着碗热粥,单屈膝跪在祁纵身侧。
祁纵一动不动,卿笑寒便安安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开始拿碗在他脑袋上晃。一圈两圈、三圈四圈,那团白绒绒终于放松了一分,慢慢地打开了。
少年就像一只嗅到食物香气的刺猬,逐渐从刺团里抻开了爪,最后探出一个通红的鼻尖。
他垂着眼睛去拿粥碗,似乎想用面无表情来掩盖什么,却怎么看怎么蔫。
没想到卿笑寒又把碗一让,俯下身认真地仰视着他:
“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