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下有青锋 梦行亦持剑（2 / 2）

我顺着他看过去，穆晁从人群后走过来道：“我在这里。”

众人给他分出一条路让他向我走来，穆晁换回了读书穿的宽袖常服，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朝我行礼道：“参见陛下。”

我稳住声音答应了一声，穆晁就退到林纪身边站着去了。林纪还是不敢相信，手肘偷偷摸摸撞了穆晁一下，似是在询问他怎么回事，穆晁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林缨为难道：“陛下，这两个全筹的……该怎么算？”

我问道：“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如何处理？”

因为这种比赛算是观赏性质的，没几个认真比的，大多数人打个九十几环就是走心了。往年全筹的其实就很少了，这下可丰收了还出了两个全筹，确实不好办。

林缨想了一下然后回道：“不如加赛一场。”

此法甚好。

我点头赞同道：“那就加赛一场，规则不变。只是孤加高一下难度，十个靶子由两人共用，还是分筹高者为胜。”

穆晁和林纪都没什么意见，各自准备去了。

两个全筹的成绩让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热情高涨的群众们纷纷转场射箭场内表示要亲眼看到箭上靶，我自然要与众乐乐，于是一同转了场。

穆晁装作不会射箭欺骗我这件事容后再找他算账，现下我先看看到底他是怎么射出的全筹。

侍箭的人扬起狐纹旗后，铜锣响起，箭靶也都就位。两个身姿颀长的少年分立射箭场两侧，开始射靶。

林纪箭法很好，很不像他这种暴躁的性格，他一直都是稳扎稳打的上靶得分。待他打到第五只靶还都是正中靶心，只要他发挥稳定，基本上也是个全筹的结果。

我只偶尔抽空看他一眼，注意力都在穆晁身上。穆晁手腕上没扣护腕，射箭很迅疾，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也很不像他的性格。

都说观行止而知其人……这样看来，我对这俩少年的印象好像都很片面。

穆晁领先林纪一只靶，待林纪打完自己的那五只靶，两人开始交换场地。双方现在要射的，都是方才对方已经打过的靶子，至此两人分筹相等。靶心就那么大，如若自己的箭不慎碰到对方的箭，可能就会失了准心。如何避免擦碰到对方的箭而命中靶心，这就是个考验射艺的时候了。

穆晁这边的靶子箭头都扎在靶心左侧的边缘地段，好似特意给林纪让位置一般，所以林纪剩下几支箭不出意外应该都会命中靶心。

我前面不远有两个少女在小声聊天，其中一个道：“穆晁是故意的吗？给林纪喂靶？”

另一个少女小声道：“应该不是故意的，我刚刚看见穆晁射第一场下来的时候捂着手腕，应该是受伤了控不住方向了吧。”

我心头一揪，估计这下要输了。

穆晁这小孩脸皮薄守尊严，不好意思用受伤了这个理由拒绝比赛，这要输了估计要难过一场。

有一阵风来，吹得场边狐纹旗翻飞不止，林纪只剩三个靶了，而穆晁还没开始。林纪的箭很方正的都扎在正中心，若穆晁继续向之前那样射擦边箭说不定还能打个平手。

待风过了，穆晁从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架在弓上瞄了瞄方向，然后拉弓撤手，羽箭破空而去，竟然直接劈开了林纪的箭稳稳的扎在了靶心上。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我原本屏住的呼吸随那支羽箭一同被扎入靶心，然后狠狠松了口气。场上的穆晁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又抽了根羽箭继续之前的动作，搭弓……架箭……松手……

一连三只箭都破开了林纪原来的箭，稳稳的扎进靶心。

这样年轻的年纪就有这样熟练的箭法……穆晁确定没有虚报年龄？

林纪十支箭都命中靶心，射完后也不下场，抱着弓看着穆晁射剩下的最后一个靶。原先已经说了，他们比赛的这种箭不够重，但穆晁手腕受了伤还剑走偏锋去破林纪的箭，负担就会比只射靶心要重。

连发了四箭，穆晁这会儿端起弓，架箭的时候箭居然脱手掉了下来。

这时前方有个将士对旁边的人指点说：“后继无力，这箭估计上不了靶。”

旁边那人道：“看到没，右手在抖……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伤着了，能撑到这时侯不错了。”

我皱着眉看他又重新架了一遍箭，然后拉弓，没拉满就放了出去，箭落在了靶前，果然没上靶。

众人大概原本还期待穆晁有一场大反转，结果如此潦草收场，皆叹可惜可惜。场内的林纪看穆晁放下了弓立马跑了过去抬起他手腕查看，穆晁任他看了两下，用没受伤的左手拍了拍林纪的背，然后两个人抱着弓一同朝场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