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下）（2 / 2）

“你这傻孩子，如此生分作甚？”太后娘娘虽是嘴上骂着，实则也是红了眼眶。

祖孙二人依偎着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听到妆娘笑着说:“太后娘娘，吉时将到，该给公主梳头了。”

太后娘娘止住了话头，慈爱地拍了拍楚楚春归的手，然后在桂嬷嬷的服侍下净了手，朝着妆娘点了点头道:“把梳子给我罢。”

太后娘娘看着镜子里楚春归绚烂如春的脸蛋，她其实期盼这一日的到来已经盼了十几年，只是谁知时间这么快，如今到了离别的时刻。

桂嬷嬷看着太后娘娘一脸感怀的模样，也偷偷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冰姣等人一直低垂着头，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太后娘娘拿着牛角木梳，站在楚春归身后，她一脸慈祥的笑意，嘴里轻声唱念道:“一梳朝天角，咿呀语成行。二梳羊角丫，负笈入学堂。三梳麻花辫，嬉闹无常样。四梳马尾髻，低眉嗔爷娘。”

楚春归听着太后哼唱着歌谣，她突然怀念起还未穿书前的日子，那样的时光飞快离她而去，她如今只能生活在这个朝代中，直到生老病死那刻，时间竟然已经过得那样久了。

太后娘娘一边给楚春归梳头，一边回想着自己陪伴着楚春归从牙牙学语到袅袅娉婷的岁月，她哽咽道:“五梳发如水，落笔出华章。六梳风月结，心事绕丝长。七梳积云鬓，逐鹿试科场。八梳鸳鸯绞，娘缝女鸾妆。九梳同心扣，儿行母断肠。十梳长相思，揽镜想亲娘。”

太后娘娘唱完这首《十梳歌》①，她抱着楚春归的肩膀，端详了她半晌，最后到底是别开了脸。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内侍的报唱声:“驸马爷到门口了。”

太后娘娘擦了擦泪水，接过四喜祥云织锦的红盖头，细细看了楚春归一会儿，而后便覆在楚春归的头上。

楚春归方才还不紧张，现下被红盖头掩住了脸，眼前一暗，触目所及都是大红色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楚春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紧紧握着手腕间的红佛珠，以求半分心安。

不过一刻钟，屋外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奏乐声由远及近，她听到外头有人在说笑，然后隐约听到男人的浑厚的嗓音，估计是在做催妆诗，她心里暗暗发笑，也不知道那人被为难的场景是怎样的。

她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道:“皇祖母，可是阿晏来了？”

“这小子现在被拦在院子外头作催妆诗呢。”太后娘娘看着端坐在床榻上的宝儿，心里也觉得欣慰，她的孙女到底是不用重蹈她的覆辙，只愿她能和晏忱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春归轻轻点了头，她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就听到月思激动的声音传来:“公主，驸马爷来了。”

她听到门口众人的嬉笑声以及震天响的奏乐声，晏忱沉的声音透过周围的喧闹，直达她的心底，继而便是门被推开，她能听见晏忱给太后行礼的声音，以及见他朝她走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晏忱方才心中并未觉得有何紧张之处，便是看见太后娘娘，也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然而等到了自家心尖尖儿的闺房时，小姑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宛若一团炙热强烈的火焰，朝着他的心口呼啸而去，他只觉得胸口一荡，双耳不闻昼夜喧闹，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酥酥，我来了。”

楚春归低垂着头，看到男人伸过来的温暖厚实的手掌，她心里微微一酸，然后将自己的小手覆了上去。

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结为相思，恩爱缠绵。

楚春归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的脚步，她只觉得着芸芸人世奇妙极了，两个本就不属于同一个时代的人，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两颗散发着微小火光的心脏，紧紧依靠彼此，传递力量和温暖，一起发光发热。

这种爱与被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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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来源百度，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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