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2 / 2）

“你醒了？”那素衣女子走到床榻旁，将药汤放置在矮桌上，笑着问道。

楚春归愣了愣，觉得此人甚是眼熟，然而却又想不起来，她沉吟了半晌，才哑着嗓音道:“这是何处？我为何在这里？”

素衣女子含笑看着楚春归，然后将她扶了起来，用枕头垫在楚春归身后，方才说道:“我前日上山采药，在山中溪水旁发现了你，那时候你浸泡在血水中，呼吸极为微弱，若是换做平日，你怕是无药可医，可近日我家主子刚好回来了，所以才将你救了回来。”

楚春归听完素衣女子一番话，愣了愣神，她竟然昏迷了两日之久，不知道现下局势如何，晏忱和月思应当是担心死她了。

“原是如此，多谢你们救命之恩，只是我遭人追杀，怕是会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楚春归有些为难地看着素衣女子，那些黑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顾昭月抓不到自己，一定会加派人手搜山的。

“姑娘莫担忧，此处地势极为僻静，而且有竹林瘴气，一般人进不来的，就算有命进，也无命回。”

素衣女子之前看楚春归资衣着华丽，自然是晓得她时京都贵族之人，本以为世家小姐大多傲慢无礼，谁知楚春归却想到此处，倒是让她惊讶。

“请问我能下地走路了吗，我家夫君怕是出来找我，现下不知道他在哪，我想出去寻他。”

楚春归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声清朗的说话声:“敢问姑娘的夫君可是晏世子？”

她闻言凝眉，定定地看向门外，一旁的素衣女子笑道:“我家主子回来了。”

此时门口闪现一个身着骚红色的男子，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看得楚春归是汗毛竖起，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不由失声道:“是你！”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说话的人正是那日在大殿当中冒犯顾昭月的红衣男子，他那日本是来寻晏忱的，他同晏忱也算是相识一场，本来是打算去禅房同晏忱见面，谁知看到了楚春归同顾昭月两个曼妙的少女走到一起时，他为人喜爱美色，一心痒就跟了上去。

谁知两个美人儿竟然是仇家，而且顾昭月还想要楚春归的性命，他自然是怜香惜玉的，所以这才见色起意，呸，正义英勇地出现在大殿内，打算来场英雄救美。

谁知楚春归趁乱逃跑，他心下遗憾无比，只能从顾昭月身上讨讨利息，若不是怕晏忱等急削了他，他估计早就沉沦牡丹花下了。

更为碰巧的是，他去到禅房见不到人，然后大失所望回了这山中竹林，谁曾想自己的徒弟捡回了楚春归，他心中大喜，然而喜意还未上心头，就看到了楚春归腕间的相思红佛珠，当下就萎了心思。

他认出来那是晏忱的东西，自然是不敢同自家兄弟争夺女人的，更何况，若是被晏忱知晓他的心思，怕是会直接让人将他的命根子削去。

红衣男子一看到楚春归就想起晏忱冷如寒冰的脸，于是就谄媚笑道:“是我，那日差点唐突了公主殿下，我唤冉炎，同晏忱乃是好友，所以那日为了救公主，不得已而为之，望公主理解理解。”

他当然不会说真话，除非他有九条命，不然公主殿下的枕边风一吹，他怕是会被晏忱那个煞神诛杀个彻底。

“冉公子客气了，多谢冉公子救命之恩。”楚春归看破不说破，人家救了她一命，她自然是不能落他面子。

“客气客气，晏忱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已经给他递了消息，他估计已经收到了，你身上中了青银蛇毒，身体还需调养，公主殿下静心待在此处便可。”红衣男子不敢告诉楚春归，他找不到晏忱，不然他怕楚春归拼了命也要跑出去。

晏忱将相思红佛珠给了楚春归，想必是对她上了心，若是自己护不住楚春归的命，晏忱估计会杀了自己。

楚春归自然是不知道冉炎心中所想，她冲着冉炎和素衣女子笑了笑，然后又躺了回去，手中温柔抚摸着红佛珠，心里的担忧却不曾消除。

素衣女子服侍着楚春归喝了药，而后守着她睡着才离开，因着药汤的作用，楚春归睡意来得极快，不到一会儿便睡着了。

她梦到了死气沉沉躺在血泊之中的少年晏忱，他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手中紧紧握着红佛珠，一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四周都是山，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摇着头叹气。

就在此时，她看到晏忱突然睁开了眼看向她，眼底毫无生气，启唇吐出了几个字，楚春归还未来得及想，眼前的画面就消失不见了。

继而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怀里抱着一只通体全黑的猫儿，孤零零站在一座府邸的角落，脸上尽是泪痕，眼底虽是委屈，然而紧紧抿着的嘴角却可以看出他的倔强。

楚春归刚想走过去安慰那个男孩，就看到男孩转身跑走了，她心下疑惑，就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不过一瞬，她和男孩就一同站在书房外，此时书房里传来了男女夹杂的交谈声，一个娇媚的女声道:“王爷，庭儿自小·便无父亲守在身侧，可阿忱不同，奴家心里本就愧疚庭儿，如今您……您却要让他前去京都，这不是要了奴家的命吗？”

书房中静寂了半晌，继而楚春归便听到一个透着些许苍老和疲惫的声音道:“罢了，就送他去罢，庭儿性格软弱，怕是活不下去，他性格坚韧，应当是死不了。”

楚春归闻言满心惊诧，她回过神来时旁边的男孩已经不见踪影，而此时自己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刚才晏忱朝她说的话。

“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