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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女生小说 >碰瓷碰到女朋友[娱乐圈] > 36

3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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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叫完人, 牧归荑就下意识微微低下头, 避开了对面人的视线。

牧归荑的舅舅名叫牧安流, 与姐姐牧湘君长得并不相像,却是如出一辙的漂亮。

寻常男人若是生成他的模样, 大约会天生显出几分弱势,但这样近乎迤逦的相貌放到他身上,反倒显得过分凌厉,令人不敢直视。

所谓相由心生, 在牧归荑的记忆里,这个舅舅一向是冷冰冰的性子,对待家人也不例外, 唯有在姐姐面前时,才会稍显柔和。

但牧归荑一向不在被舅舅优待的范畴之内。

倒不是说牧安流一点也不爱姐姐的孩子,只是天性使然, 又过于吝啬温柔, 或许还含了几分期待, 他对外甥女一向都是严厉多过其他的。

所以牧归荑从小对这个舅舅都有点犯怵。

而早在十年前, 牧归荑就已经用光试图向舅舅祈求温柔与怜悯的勇气。

那时候她的母亲已经过世,她终日恍惚,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心力交瘁, 他们都认为暂时将牧归荑留在国内让女婿杜沧海照顾更好。

因为牧归荑毕竟从小在国内长大, 同学好有都在国内。

最重要的是, 那时候的杜沧海还表现得深爱牧湘君, 也对独女颇为宠溺,没有人觉得他会对牧归荑不好,更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也会变得如同仇人一般。

原本牧归荑对此也毫无防备。

直到母亲去世不过半年,父亲就娶了后妈进门,又过了半年,厌弃的表情就出现在了父亲的脸上。

只有十一岁的牧归荑也有过一段惶恐的时光。

在那个一切一夕剧变的春日里,事务繁忙的牧安流终于抽出时间来国内处理交接公司生意上的事宜,顺带去单独看望牧归荑。

那时候牧归荑被噩梦折磨得整日不能安眠,但她却不敢也不愿在杜家其他人面前显现自己的脆弱。

等到牧归荑见到牧安流,在心底压抑许久的苦痛与迷茫有如铺天盖地的浪潮,一点一点地翻涌而出,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母亲那边才是她真正的靠山,无论是外公还是外婆,都毫无保留地爱着她的母亲,也真心喜欢着她。

哪怕是一向冷冰冰的舅舅,也是真的关心她的人。

他们那次见面是在一家蛋糕店,那是牧归荑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但那个秘密除了她的母亲,只有舅舅知道。

所以那一次牧归荑鼓起了勇气,走到舅舅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仰头看他,问他可不可以带她走,她不想留在杜家了。

牧安流看她的神情很复杂,年幼的孩子还看不懂,但那双漆黑的眼中确实含了疼痛、怀念与柔情的。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牧归荑。

牧安流低头看着牧归荑,看着她的眼泪与脆弱,却一点点拨开了她的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归荑,不要哭,不要做一个懦夫。姐姐已经不在了,你是她唯一的女儿,自然要守住她留下的东西,杜氏和慕色都是她的心血,我不允许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染指。所以,你必须留下来,守好她的东西,哪怕只是占着一个位置。”

这就是牧安流拒绝牧归荑的理由。

彼时杜沧海已经娶新妻过门,圈内传的沸沸扬扬的小三上位,牧安流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耳闻。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消息,牧安流反而坚定了让牧归荑留下守住她母亲遗产的心。

牧安流说得也没有错,且不说由姐姐一手创立的慕色,就算是杜氏后来的成就,当中起码也有牧湘君一半的功劳。

换句话来说,杜氏和慕色都是牧湘君打下的江山——她在杜氏上耗费的心血甚至更多。

原本牧归荑作为杜沧海和牧湘君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继承人,哪怕新妻继女进门,甚至不管继女是不是亲生的,牧归荑的继承人身份也绝对不可动摇。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牧归荑有继承之心。

如果牧归荑选择放下一切,跟着牧家人定居在国外,那么就等于将杜氏生生拱手让人,也彻底了抹去了牧湘君在她曾经爱过的人生命中的痕迹。

不像是性格温和包容的姐姐,牧安流是强势而尖刻的人,他在生意场上被戏称为守财奴与投机者,没有人能从他手上真正夺走什么东西,而他本身也从来都自认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相较于匮乏的温情,他最不缺的就是报复的耐心与隐忍。

谁伤害到了他重视的人,都会被他牢牢记在心里,哪怕不是直接报复,他也会想出一百种让人难受的方法来——他永远知道怎样做最能威胁到一个人。

包括牧归荑的名字都是牧安流定下的,他是唯一一个坚持要求让牧归荑随母姓的人,牧家其他人倒是无所谓,杜沧海就是有意见也不敢说。

再到牧湘君死后,杜沧海飞快找了新欢,牧安流对他就不恨不怨吗?

当然不可能。

牧安流甚至从姐姐喜欢上他的那天开始就开始憎恨他了。

再换句话来说,作为牧家当家人的他难道真的会在意杜氏的那些利润吗?不,他甚至从来没把杜氏看在眼里。

但他就是能够隐而不发,对于杜沧海娶妻的事未置一词,只要求他必须保证牧归荑的继承人地位,他甚至还另外给杜氏注了资。

只要有牧归荑和牧安流在的一天,杜沧海就永远不可能摆脱牧家的阴影。

且不论牧安流,哪怕只是身为继承人的牧归荑一句话,就足以轻易搞垮杜氏,让杜沧海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从牧湘君过世的那一天起,牧归荑和牧家就是悬在杜沧海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了。

如果杜沧海不再爱牧湘君,或者不再像他最初保证的那样爱,这样隐而不发的威胁足以让他如鲠在喉,难受却无法明言。

这是牧安流的算计,也是报复。

而牧归荑——他或许是真的有所怜惜,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不过就是他报复杜沧海的工具罢了。

但是牧安流不这么觉得,在他的意识里,牧归荑作为女儿,本就有守住母亲遗物的责任。

何况他也确保了她无可动摇的继承人地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她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唯独只忽视了小牧归荑的情绪,也在无形之中扼杀了她撒娇依赖的权利,他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要求尚且还是孩子的牧归荑摒弃一切软弱,毫无保留地为她逝去的母亲奉献自己的欢喜愉悦。

年幼的牧归荑想不到那么多,但她看得懂舅舅的拒绝。

拨开了牧归荑的手之后,牧安流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依次摊开,仔细告知她分别是哪方面的继承文件,又有什么效应。

但那一贯的冷静微凉的语调毫无转圜的余地,落到旁边的人的耳中,却像是赤|裸|裸的嘲讽。

牧归荑站在他不远处,最后一滴眼泪还挂在眼角,手脚一片冰凉,脸上却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巴掌一般,火辣辣的一片。

她就像是在一个外人面前出了丑一般,尴尬又羞耻,但眼下给她难堪的却是她原本以为可以依靠的舅舅,于是尴尬的缝隙之中,又迅速被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所填满。

牧安流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可能将牧归荑带回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他要牧归荑留下来,独自一人对抗这个世界上的恶意。

牧归荑清楚地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从此开始,她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一个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孩子能有多少心眼,她看不到舅舅的真实意图,倒是先一步得出了自己被抛弃了的结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倒也没错。

那是牧归荑前二十年的岁月里最后一次向某个人乞求些什么,她被拒绝了,从此也失去了软弱哭泣的资格。

从那之后,她在自己的周围划了一条线,所有人——包括她的舅舅,全都挡在了线外,她藏起自己的苦痛,不再希冀他们给予自己的怜悯。

在牧归荑还留在杜家的那几年里,牧安流有时候会抽空回国看望她,不算频繁,但一年至少也有一次。

但牧归荑都避而不见,有时候是学校活动,有时候就是单纯找个空房睡觉,封老爷子从来不会拆穿她,反而还会为她打掩护。

时间久了,牧安流就不再回国了,牧归荑也就渐渐将那边的人放到了脑后。

牧归荑上一次见到舅舅还是在七年前,她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

那次他似乎是给她带了什么毕业礼物,她也没有拒绝,只是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之后也压根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而这一次,时隔了七年的时光,牧归荑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冷淡的舅舅。

牧归荑知道牧安流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关注他,就算他不回国,国内也还有陈经理这个传声筒在,打听点近况也完全没有问题。

况且这一次牧归荑向陈经理求助,看起来就是她主动求和的象征了。

原本这种僵持的氛围,谁也不认为会维持一辈子,牧安流倒是无所谓,他只是在等牧归荑玩够了回家继承家业,到时候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

但眼下一个台阶被提前递出来,他也不愿意这么错过。

牧归荑倒是没这么想过,她对牧家的观感很复杂,但唯独没有“仇恨”这一种情绪。

过往从不主动联系,有赌气的成分在,但再往后,就是单纯的没有必要了,只要没有遇到什么生死绝境,她几乎不会再主动联系牧家的人。

对于这个多年不见的舅舅,牧归荑本能里还存了一点对他的畏惧,再加上过去糟糕的记忆翻涌,她下意识就避开了对方打量的视线。

错开视线的牧归荑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闪过的恍惚。

好在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在。

外婆初时的晃神之后,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朝牧归荑招了招手:“是小月亮啊,到这边来让外婆看看。”

牧归荑从牧安流的视线中逃开,快步走到外婆身边。

走近了她才发现外婆坐着的是轮椅,再抬起头,外婆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显出老态。

牧归荑不由微怔。

外婆年轻时候是出了名的美人,牧归荑与母亲的相貌也都是随了外婆,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画家,身上艺术家的气质相当明显。

外公早年在外留学时,对外婆一见钟情,之后更是为了她将家族的企业重心移到了国外,之后就随着她在国外定居,相守了一辈子。

两人都是心大的典范代表,也就不怪能养出牧湘君那样包容温和的性子。

因为心态足够好,两位老人身体一直都很好,保养得也不错,看起来远比他们实际年龄年轻。

牧归荑还记得在她小时候,外婆和妈妈一起出去逛街还会被人误认为姐妹。

然而不过短短十年,外婆就已经衰老成这样了。

细究起来,好像还是要追溯到她妈妈刚去世的时候,出席葬礼的时候他们原本稳健的步履已经开始蹒跚,一夕之间头发就全白了。

不过此刻的外婆虽然已经年老,但仍是如记忆中那样温柔。

微有些粗糙的手摸上牧归荑的脸,外婆看着她的脸一阵恍惚,轻声感慨着:“一眨眼小月亮就长这么高这么大啦,跟小君也越来越像了。”

牧归荑顺从地弯下腰,蹲在外婆的面前,让她细细抚摸着她的脸,她只盯着外婆的脸看,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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