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 / 2）

“吃吧。”他对我说。

我望一眼他投喂过来的四片碎纸，那是画中人的四肢。

我顿时明白过来，他要我碎掉的，是少年的四肢。

再远一点的地方，床上端坐着的少年正在对我微笑，那明媚灿烂的微笑是潮湿小屋里一轮惨淡的太阳，发着光但是并没有热量。

他大概在努力给我传达“没关系”之类的信息。

可是我觉得很恐慌，因为少年埋没在黑暗床上的赤裸身躯，真的只是身躯而已。

他盘着的腿，他抱在胸前的双手，甚至是那副器官……

统统都不见了。

他没有流血，从表情上看也并不痛苦，失去四肢让他的身躯显得格外娇小，头变得巨大，就像一个巨型的婴儿失去了襁褓的保护。

我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恶寒。

“吃啊！”

男人看我没有反应，狠狠地拍着我矮胖的身躯，左摇右晃，把电源关了又开，开了又关。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断断续续，齿轮却无论如何都转不起来了。

也许我本能地想要反抗这需要我碎掉的东西。

又或者，其实我想帮助少年把四肢拼回去。

尽管我只是一台碎纸机。

可他好烦，一直一直在按我头顶的开、

关。

我、

、意识、

、续、

对、

起。

——嗳，先生，你愿意看一看我的画吗？

——我一幅画也卖不出去。

——谢谢你，大概只有你才会买我的画。

——我一幅画也卖不出去。

——就连你也和他们一样，想趁机践踏我的尊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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