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而方未，小孩的直觉让他不愿待在餐桌旁，他只觉得这里气氛恐怖，像要吃了他。

3.

方未有个习惯，他睡觉不关灯。

小时候和妈妈睡一起还不觉得，七岁分房间之后他每晚都要把灯打开。四年的流浪经历让夜晚变成了难熬的噩梦，如同恶狼在他身后发出咆哮，即将撕咬他的皮肉。

他在黑暗的追咬下逃窜，最后缩进自己被窝。白炽灯成了他的天使，用光芒的翅膀守护他，让他能安稳等来母亲的催促。

这样奇怪的习惯偶然让方明发现，他第一次对儿子板起脸，不轻不重的拍了方未后脑勺一下，教训他不懂节俭。

这一巴掌让方未的脸滚滚沸腾，“不懂节俭”四个大字深深烙入他的脑海。那一刻他好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小孩，汹涌的负罪感淹没了他，惶恐和愧疚夺眶而出，湿透方未的脸颊。

他呆呆地望着威严的父亲。

方明显然是错愕的，他不明白怎么孩子就哭了，更不知道该怎么用一双布满枪茧的粗糙大手擦去方未的眼泪。

李慧娟赶来救场，在简单了解情况后抱起失控大哭的儿子，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小声安慰。方明有些局促地想要解释，李慧娟对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我来就好，没事，你忙吧。”

可这声音背后满是疲累。

妻子转身离去，方明的手僵在半空，呆愣许久，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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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方未不敢开灯，但外边偏偏下起了雨，从滴滴答答敲打窗台，到狂风作响雷电交加，方未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要光。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风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依旧在窗外怒号呼啸。门吱呀一声开了，方未哆嗦一下，用被子将自己彻底裹起来，连条缝都不留。

来人轻手轻脚，走到他床边驻足片刻，伸手隔着被子摸摸方未的肩膀，又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方未想着大概是妈妈半夜来看他被子盖好没有，刚露出半个脑袋，发现床头柜上有一盏小夜灯，散着暖融融的光。

纯白色，很简朴的样子，上面还挂着雨滴。

他出奇地安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伸手轻轻抹掉上面的水。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又关，母亲回去睡觉了。

后半夜方未睡得很好，第二天还没刷牙，抱着他妈就亲一大口，把李慧娟逗得直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