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钱（2 / 2）
“解释什么，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啊？本来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满嘴瞎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方清萍都快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你给我说说，这张卡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家程芃的合同又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方清萍其实不是一个不信任孩子又听不进解释的人。奈何最近爸爸生病，小姑子找事，老公不靠谱，这么多事堆在一起把她本来就不算多的耐心和理智燃烧殆尽。
她望着女儿，眼睛里面焦急、愤怒、失望万般情绪混杂，方清萍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间堆满了炸药的仓库，离爆炸只差一根火柴的距离。她看着鹿方圆，希望她能说出来些像样的话。
“妈……”鹿方圆被妈妈的眼神刺痛了，她的眼睛有点酸，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凝聚。最近的谈判、奔波的疲惫和妈妈不信任的眼神都让她心生憋闷，只想大吼一声“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但你又有什么资格委屈呢？鹿方圆扪心自问，打一开始瞒着家人的是自己，现在突然就拿出来八万块钱说是稿费，再加上那合同上面明晃晃的“程芃”的名字，这事儿搁谁也不会信吧。
“您先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鹿方圆瞪大了眼睛，努力把即将涌上来的泪水给憋了回去，“我寒假的时候在网上发表了一本小说，就是这个《我的魔镜成精了》。本来是写着玩儿的，但是网站的编辑找上了我，要和我签约。”
方清萍也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尽量去听女儿的解释：“那你给我说说，这上头怎么是人家程芃的名字？”
“签约必须要成年人才行，我上半学期的成绩不是下滑了吗？我不敢跟你和爸爸说写小说的事情，怕你们说我不务正业。正好程芃学姐够十八岁了，我就借了她的身份证让她帮我签……”鹿方圆打开合同，“不信你看，这上面的笔名是‘圆圆很方’，一看就是我的笔名啊。”
“……”看着‘圆圆很方’这个笔名，方清萍有点信了，她有点尴尬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和女儿对视。
“在网上写的东西，别人想看就要拿钱，我在网上连载了半年多，赚了不到三万块钱。前几天，我的编辑跟我说杨森传媒想买下《魔镜》的动漫改编权，正好我听见了你和舅舅的对话，知道姥爷做手术钱不够，就把版权卖给了他们，赚了五万块，加一起正好七万八。”
“你莫不是被人骗了吧……”听完这详实有据的解释，方清萍发现她好像真的误会了女儿。看着女儿信誓旦旦的样子，方清萍又产生了新的担忧，“网上写点小说就能赚这么多钱？那不人人都能当作家啦？人家是不是骗你的？”
“……真的可以。”鹿方圆给妈妈科普，“现在好多人都在网上写小说，赚得多的一年能赚几十上百万呢。”
联系到前几天鹿方圆要出门时支支吾吾的态度，方清萍突然反应了过来：“那你前几天根本不是出去玩了对不对？”
“嗯……杨森传媒的人来找我签合同，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我怕你知道我瞒着你偷偷写小说会很生气。”鹿方圆抬起手，把那张银行卡重新递给妈妈，“妈，这张卡里是所有的稿费，密码是六个零，姥爷有了这些钱就能够做手术了……”
“你这个傻孩子！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你气啊！”方清萍接过女儿手里银行卡，薄薄一张卡片却仿佛有千钧重，压得她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自己这几天都干了什么啊！前几天对女儿的训斥和冷待加上刚才那些诛心的话仿佛变成了一把小刀子，反过来又扎痛了她的心。方清萍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后悔和愧疚变成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好孩子，最近委屈你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这是鹿方圆第一次亲眼看见妈妈落泪。因为照顾姥爷的缘故，妈妈的脸色很是憔悴，她愧疚地望着自己，有一滴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来，却好像滴在了鹿方圆的心上，烫的她的泪水也一涌而出。
“妈……”鹿方圆哽咽着抱住妈妈，“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让你伤心……”
方清萍抱住女儿瘦弱的肩膀。圆圆才十四岁啊，这么小的她却帮着承担了本该自己承担的责任，还承受了自己的误解。方清萍再也忍不住流泪的欲望，她生平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放下了身为家长的伪装，她抱住女儿，最近的压力、焦虑、担忧、愧疚、悔恨都化作了泪水，肆意地留着。
安静的楼梯间里只能听见母女二人轻轻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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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够了，鹿方圆和方清萍一人顶着一双桃子眼，也不敢直接回病房，索性去院子里吹吹风。
“妈，你都不担心我写小说耽误学习的吗？”鹿方圆好奇地问。
“你最近成绩不是挺稳定的吗？”方清萍在这上面倒是挺相信她，“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有数。”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不信任我……”鹿方圆小声嘀咕。
“嘟囔什么呢！”方清萍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别得寸进尺啊。”
“我的错我的错。”鹿方圆赶紧承认错误，“你这么开明的妈妈绝对是天下少有啊，我要知道这样当初就直接告诉你了！”
“你瞒着我还有理了？”方清萍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居然还随便拉个人帮你签合同，到时候人家把你钱拐跑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哪里随便找人了？我相信芃姐的人品。”
鹿方圆好歹活了24年，哪里能不知道人心易变，她当初让高麟帮忙完全是因为人家大明星压根不会贪图她这点小钱。到了后来高麟推荐了程芃，鹿方圆会同意也不只是因为高麟的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