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梦是幻(2 / 2)
顾氏随后摘下一朵娇艳动人的梅花,笑着看了她一眼。“你看到那个舅舅可别再像过去一样,一直盯着人家看。”停顿了一下,望着女儿失了神。
“我以前如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这般,瞧着好看的都要再三打量一二才作罢。那时候也因此留下过笑话,还差点得罪了贵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为娘也理解。”听她这么讲,敢情这位小姐是个色胚。
魏菲絮痴笑了一下。身处古代,美男环绕自是最好的。谁不想一睹为快,还能一亲芳泽。
“那母亲怎么不找个好看的郎君,却看上了我的父亲。”魏菲絮的视线紧紧的跟着她说道。
“好看周正的儿郎多的是,当时最美的那枝......也攀不上”还没说完,就暗下了眼眸。
那个姿容绝色的人到最后终究是没了,镇国王府也抄了家,连一个子嗣也没留下。
顾氏将梅枝放进了瓶子里,低头呢喃了几句。“你父亲的好处多着能,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不是,居家过日子合适的才是最重要。”
顾氏不经意间就秀起了恩爱,脸上的娇羞,就像刚刚新婚过门的小娘子。
“母亲当时和父亲从未谋面,怎么知道父亲最合适?”魏菲絮望着那个青花梅瓶说道。
“你祖母是个机灵的人,看到好郎君都要提前帮我留意。知道自家女儿的性情,对我更是几番商量规劝,这才决定了你父亲。”顾氏侧着脸嗅了一口红梅的幽香,转头朝她走来。
魏菲絮看着顾氏手里的梅花,内心却谈了一口气。美人虽好,也得自家有本事,没本事就要自己挣本事。
“嫁过去的时候,也吃过几次婆婆的苦,你父亲每次都护着我,但终究抵不过对方的千刀万剑。”这刚说完,有点小得意的望着女儿。“我又是那种不喜争斗的人,你父亲心疼我们娘俩,说要自己努力一翻,争取谋个京官。后来你父亲到了汴京做官,日子终于好过些。”顾氏重新又坐回了刚刚的小杌子,无奈的说道。
“父亲可真疼娘亲。”魏菲絮碰了碰耳畔回望着顾氏温柔的神情说道。
顾氏看着小女儿娇羞的望着自己,将她放在耳畔的白嫩的手腕放下,随即斜靠着榻上说道:“哪想,你父亲又觉得燕京太过嘈杂,混乱。昨儿个高门大院,钟鸣鼎食的人家,今儿个转眼就被抄了。”
蹙着眉头又道:“看着心里发凉,连叹今世不安稳,还是远离皇都到金陵谋一番事业好。又说金陵也是富裕,虽不比汴京,可也是别一般的繁荣。更何况山高皇帝远,过一个安稳充实还是可以的。我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只要不是回楚州,到哪儿都一样。便答应了。”
“父亲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着想。听说臣子犯错,都是要诛九族的。”魏菲絮端着一杯茶给她并安慰道。
“是啊,当时你父亲在燕京是个正五品的小官,虽不是那种身居要职的 ,但也是有众多弟子的国子监博士。能在里面读书的哪个不是高门贵勋,万一被哪个牵扯到,拉下水,背了锅都有可能。”说着拿着绡帕拍了拍的胸口。
“再说这五品小官在燕京也是个香饽饽,谁不虎视眈眈看着这个位置,何必参与其中纷争呢。”顾氏接过茶吹了吹抬眼说道。
“娘亲分析的有理。”魏菲絮又重新回到小杌子上端正的坐好。
看来二老都是安居乐业,不是喜好争斗的人。为何这小姐却这般惨死家中?最后留着一帮丫头嬷嬷在一旁哭泣,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是无人言语,还是无人知晓?
顾氏喝完手上的茶便离开了。
魏菲絮坐在镜子前看着耳畔那朵红梅,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将它拿下放在的妆匣旁。然后转头对门口的明月吩咐道:“服侍我梳洗。”
伴着昏黄的烛光,窝在锦衾里总结今日所闻:大娘子是顾氏,瞧着她说的和这几日小丫鬟嚼舌根的这些信息得知。这顾家和她嫁的魏家是同城中等门第的家族,算是门当户对。和现代相较而言,也是一个中上层有钱家庭,起码吃穿用度是不用愁的。
而这魏家和顾家现今竟无一人官居高职。只有我这爹爹魏渊在京城做过五品小官。后来便带着一家老小回金陵任职,办了明知书院,教授一些八股文四书五经之类的。这魏老爷子是个有才干之人,家里虽是官宦门第,还是个嫡次子,为人却谦卑有度,又笼络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和子弟门生,在金陵声誉很好。
这般安逸富足的生活,父母也仁厚慈爱,与世无争。又是谁对这小姐痛下杀手。
不知不觉便有了睡意,看着秋香色红木雕花灯里晃动的烛光,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亲手养大的孙女毁在了你们手里。当初我就千不该万不该的把她交给你们,当初让她学什么不好,非要她和你们一样去当个战地记者。现在好了,人没了。”一旁身穿殇服的老人骂道。
紧接着又想出口,被一旁的堂姐劝制住了。“奶奶,您消消气,您气坏了身子,妹妹在天上也难安啊。妹妹看到你在她的灵堂上这样,也会不高兴的。”
“我在这儿呢,奶奶?”说着便扑到老人的怀里,不想却穿过了。
她年迈的身影只能蜷曲在一旁,埋头哭泣着。“我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颤抖着枯干像雨后衰草的头发,无助的说道。
魏菲絮望着此情此景无能为力的哭着。“姑娘......”有人在叫我,手臂也被拽了一下。
明月看着她满脸的眼泪,便估摸着做了噩梦。端着一盆水给她洗了脸,然后拿了个小杌子坐在她旁边。
“姑娘,明月和你说说话吧。”明月道。
不久在昏黄的烛光下,在呢喃细语的宽慰声中睡去。
明月在她床边打着瞌睡,被窗外的寒风冻醒。又看着姑娘阖上的眼睛,轻轻将小杌子放回原处,关上了窗户。吹灭了红梅刺绣的红木雕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