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段氏与傅氏(下)(2 / 2)
师傅比师兄高多了,两人身形一点也不像。段信庭在洞中两个多月,他在无尽海无底崖后看到的全是师兄的脸,浑浑噩噩快发疯时也是想着师兄熬过来。段信庭揣着这些隐秘而疯狂的念头,却不想一向疼爱他的师兄居然没有在筑基这么紧要的关头等他。
段信庭在师傅面前站直,脸微微泛红。
出乎意料,师傅没有生气他行为不端。他破天荒地摸了摸段信庭的头:“你跟师兄比较亲。”段信庭甚至觉得师傅的语气有点失落,转瞬他又觉得这个念头太不可思议。
“您在我心中就像父亲一样。”
师傅点点头,道:“先去沐浴。等一会儿来见你师弟。”
段信庭筑基时二十七岁,他偷偷站到师兄的身旁,瞄了一眼池影,发觉比师兄高出一个头。
师弟师妹陆续上山,大师兄的性格越来越体贴。他能分辨一个几岁孩子的喜怒,甚至学会了烧菜和哄想家的孩子睡觉。那样似乎是永无底线的包容和关爱,大师兄当年既能给予二师弟,也能给接下来的师弟师妹。
幼年牵着他在星夜下的群山怀抱里行走,教他寻找太一星,在大师兄的眼里只是平淡无奇的陈年旧事,就好像段信廷只是大师兄师弟中的一个而已。
师傅也变了。师傅的戒尺先落到他的手里,后来又告诉他要循循善诱,因材施教。那把尺子后来丢在多宝阁的最上层落灰。九师弟打翻了师傅的药酒瓶,害怕得不得了,直接坐地上哇哇大哭。师傅午睡被吵醒了,也只是叫大弟子把小师弟抱出去,一句责怪也没讲。九师弟在大师兄的怀里赖了许久,鼻涕全擦在衣服上面了。
爱慕,一爱其样貌,二爱其品行;以至心意相通,生也共,死亦同,则谓厮守。心意不通,日子还是照样流逝。
筑基后容颜不改,段信庭逐渐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那些排山倒海的情绪的和悸动他到底都克服了,寂静的岁月就像松脂,一年一年地把那点说不清是情还是义的东西包裹,不留一丝生气。
年年复年年,有些话多年前没有说出口,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