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领养个表情包（2 / 2）

当情绪跌入谷底，他会有一种幻觉，觉着自己被全世界、被孟胡蝶抛弃了。连他曾经用来同孟胡蝶合奏的吉他和钢琴，也因为孟胡蝶的离开而不待见他。

世上就只剩代码和机床还愿意爱他。

等过山车升上高空，他亢奋起来，又知道孟胡蝶没想扔掉他，只是脑子比他好使，毕业比他早。所以他又往实验室里钻，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让他早日达到要求早日毕业。

幸好，教授对他很照顾，他疯起来三十几个小时不肯出实验室的时候，老教授自掏腰包背着领导偷偷往他实验室里摆了张折叠床，又往角落大柜子里头藏了个装满水果和罐头的小冰箱。

真的是万幸，还有教授在盯着他、拉着他，他才没把自己玩死在代码和机床面前。

后来回国了，他意识到自己总是时而大喜大悲、时而麻木冷漠，自觉不对劲，老老实实按时去医生跟前报道，治了一段时间的病。

没想到，孟胡蝶竟然就在钦安医院所附属的N大里带学生，没多久还就转进钦安医院里挂牌出诊了。

某一天他病情恶化，只好住进医院里头。病人一住院，尤其是问题复杂一点的那些，基本上就相当于病历资料在半个科室转了一圈，该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医生都知道了，自然就没把孟胡蝶落下。

那段时间孟胡蝶每天都往他的病房跑，还三天两头拉着同事商量于行之的治疗方案，连饮食作息都替于行之费心盯着，比护工还靠谱——于行之住这一遭院，身边连个家属都没有。

精神科的医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妄想的、分裂的、有攻击倾向的……在他们面前，就跟感冒咳嗽一样寻常。

可孟胡蝶还是关心则乱，仿佛住院的是他的亲儿子，折腾得人人都知道3号床的于行之是孟胡蝶的亲属。

后果就是整个科室凡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都乐意卖孟胡蝶一个面子，帮他照顾照顾儿子。

电话挂断没一会儿，孟胡蝶又打了一通进来。

“又干嘛呢？”于行之仍然开着免提接他的电话。

“老于，我给你找个咨询师吧？也许会比单纯吃药有效。”

“你不行么？”

“咨询要保持单一关系的嘛，咱俩这么熟，当然不行。”

于行之沉默了一会儿，敷衍道：“过段时间再说吧，最近忙。”

“一星期就那么一次，能耽误你多少时间？你再想想吧，这个不难受的，就是坐着聊天。”

“嗯。我还有事，晚点再说。”

于行之挂断电话后往地上一坐，抱着膝盖，仰头盯着天花板，脑袋往后拗到了极限，仰得连嘴巴都合不上，呼吸也有点难。

但这种极致让他很舒服。

或者应该说，是让他的脑子得以混沌一会儿，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世上还有人跟心疼儿子一样心疼他，真好。

“真想要一个妈妈啊。”

要一个真正的妈妈，像小说、动漫里的妈妈一样。

有陪伴，有呵护，有倾听。

而不是那个从来就不顶事的女人。

或者退一步，有个稳重慈爱、脑子拎得清的父亲也不错。

会给他讲道理、陪他打球打电玩，他太皮了会拿拖鞋揍他屁股，他在外头惹出了事会帮他兜着。

哦对，可以窝囊一些也没关系，但必须得是个心肠不太软的好人。手上沾血的恶人他是不要的，还不知身上有多少恶习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于行之突然一拍脑门——刚才不是说要申请领养猫来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