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太美了。
与凡世的庸脂俗粉不同,是一种艳烈的美,好像让人看上一眼就可以为他粉身碎骨一般。
剩下的人只看到了沈凉的脸就忘了自己本来是想报仇的,脑海瞬间空白一片。
“本座好看吗?”只见沈凉薄唇轻启,问道。
那声音宛若有魔力一样,令人迷醉其中。
匪盗们的表情渐渐沉溺,笑呵呵道:“好看、好看……”
“那……你愿不愿意,把你的心交给本座……”沈凉微微蹙眉,捂着胸口:“本座饿了许久了,实在难耐……”
“愿意、愿意、愿意!”
“沈凉!”
一声斥喝在耳边响起,惊醒了几个沉醉在幻境里的土匪。
“莫要杀生。”空寂抓住沈凉的手腕,把他扭过来对着自己。
眼见自己的好事被打断,沈凉也没有生气,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满道:“这几人都是作恶多端的亡命之徒,是死了也要下地狱的,反正也没什么活头了,不如喂了本座,倒也是一件好事。”
“人命由天,不由你。”空寂道。
“嘁!”沈凉不耐烦的掀开了空寂的手:“本座可不管天道不天道的,本座不信天道!”
“至于这几人嘛……”说着,沈凉扭头对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土匪,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自己的骷髅之相,道:“本座不杀,但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你就等着看吧!看看他们是怎么被自己的梦魇吞没的!”
土匪们缩在一团,有几人还被吓得尿裤子了,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骚味。
“大仙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凉不屑的哼了一声,走向了先前被这几个土匪打劫的母女那边。
空寂已知这几人活不了多久了,便也没拦着沈凉吓唬他们,只是摇了摇头,道:“东西放下,你们走吧!”
“大娘,可还好?”
不同于平时蛮横无理,唯我独尊的沈凉,他小心地扶着大娘,安慰道。
“小公子啊!你们、你们是如何逃过了……”大娘也是没遭过这种罪,吓得不轻。
沈凉轻笑:“在下幼年曾学过几招功夫,对付这几个匪盗绰绰有余了。”
“倒是您,和这位姑娘……可有事?”
“老身无碍,小女也无碍!多谢公子了!多谢公子了!若是没有公子,只怕老身与小女都要……哎!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大娘拉过一边吓得不轻的女儿,让她给沈凉道谢,沈凉笑着应承下来了,直言举手之劳。
空寂牵着马车过来了,大娘这才看见还有另一人在一边。
“这位大师是……”
“与我同行之人,大娘不必介怀。”
大娘皱着眉头,看着他俩,突然灵光一现:“两位、两位莫不是知府大人找来驱邪的?!”
驱邪?
沈凉与空寂对视一眼,心下有了个模糊的印象。
空寂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贫僧乃固阳静安寺而来,受青云寺之邀前来讲经做客,不知施主驱邪一事,是为何故?”
了解了空寂来历之后,大娘开始滔滔不绝了:“老身中年丧夫,膝下有三子一女,如今大儿二儿皆上沙场征战,三儿在邻县做了个小官,接我与小女前去住下。”
“唉,老身为镇州人,不愿意出去,谁知近两年怪事频发,就应了三儿的邀请,带着小女打算去邻县,结果还没碰上三儿找来接应的人,就先碰上了这群匪盗,唉……”
“至于这驱邪一事,还得从前年说起……”
天历八年。
一向偏安一隅的镇州城怀山县来了一个商人,该商人想在镇州扩大营生,官府想着有百利而无几害,就应允了。
结果,这商人只买了一块地方,说是要建一个什么酒楼,名唤“南柯楼”。地方是买了,但谁也没看见有人来建楼,都以为耽搁了。
谁知三月过去了,这商人像发疯一样跑到大街上拉住人就说“我的楼建好了!我的楼建好了!”
可这偌大的县城里,又哪里有什么新落成的楼啊!
大家都只当商人家业破产,失心疯了。
但怪就怪在这里,商人说着自己要进楼了,一脸诡异的撞死在了南街一面石墙上。
大家都没有当回事,直到去年的那天,也就是商人发疯一样说自己楼建好了的日子。
好多人都声称自己做了一个美梦,有人说自己是高官显贵,一生荣华。有人说自己是征北将军,威名赫赫。有人说自己是皇子,有人说自己是公主,还有人说自己是仙君……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做做梦也就算了,这梦就好像连续一样,一夜接着一夜,生生的梦完了自己的一生。好多人都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更惊骇的是,在梦完一生以后,纷纷自尽,说自己要去享受荣华富贵了,说这都是梦,在梦里自杀了就能在现实里醒过来,到时候醒了自己就是皇亲国戚,就是名士贵人了。
更为不解的是,自杀的人都在夜里,都在当年商人自尽的地方——南街的一面石墙。为了安抚民心,知府派人拆了石墙,但还是有人偷偷摸摸的找把刀,跑到石墙原来的位置自杀。实在抵挡不住汹涌的民意,知府让人日夜守着石墙原址,不许任何人靠近。除此之外,还找了许多所谓的得道高人,但都无功而返,谁也找不到原因。
本以为这样便可,但渐渐的,那些人干脆不自己来了,他们早早睡觉,让“现实”的自己来控制身体去自杀。故而夜半时分,总有人变得力大无穷,打伤护卫,跑到原址自尽。
事情越演越烈,知府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即便如此,也不敢上报上面。生怕上头的人怪罪他妄议鬼神之事,撤了他的职。
如今这怀山,竟活生生变成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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