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程洵抬眸看向那府邸，碧瓦朱甍、雕梁绣户，看起来大气又讲究。

周晋在一旁恭维他：“大人，都是沾了您的光，我也晋升了，还有您的新府邸可是好的很，五步一廊十步一阁，羡煞众人！”

管家见程洵站着不动，就开口提醒：“大人，膳食都快备好了，您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再用膳，夫人和小公子等着您呢。”

程洵冷眸一凝，夫人和小公子？

他何时有了妻子？

管家见程洵怔住，又道了一句：“诸位大人贺喜的礼把库房都堆满了，您不在，夫人就做主给两位侍妾各自送了些布昂。”

升官发财，坐拥三妻四妾，事业顺风顺水，后宅一片和平，大抵是大部分男人的梦想。

程洵却拧着眉不肯进去。

周晋挑挑眉，笑道：“寺卿大人这是怎么了，不欢迎我们进去坐坐吗？”

管家也说：“帖子是您亲自写的呢，邀了不少官爷来，夫人也在后院备下了宴席宴请女眷。”

越听，程洵越觉得有哪里不对。

首先，他没有成亲。既然没有成亲哪来的夫人和小公子；其次，就算他得到了念想了许久的人儿，如愿以偿的成了亲，也绝不会养侍妾在身边；再者说，他去西北办了什么案子，怎么就坐上了寺卿的位置，难道同为少卿的王越不会与他争抢吗，最后......赵琲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赵琲又在他的生命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吗？程洵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听到夫人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雀跃，这意味着，他的夫人不是赵琲。但这不可能，程洵自认为是个坚韧的人，得不到想要的，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将就，所以他不可能随意娶了个女人还生了孩子。

管家和周晋见劝说不行，纷纷上前欲把程洵拉进府里：“大人，快进来呀，站在门槛外做什么？”

程洵冷眉一挑，反身将周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捉住，让他半点也动弹不得：“说，你到底是谁？”

周晋表情茫然：“寺卿大人你怎么了，我是周晋啊。”

程洵扼住周晋的脖子，手指用力，下一瞬，方才还活生生的周晋变成了片灰烬。

周遭管家、护卫、白马的身影都开始变淡隐去，程洵的记忆才如山泉般涌来，他才想起来，他名程洵，乃寒门之子，如今乃是大理寺少卿，且没有一个枕边人。

等方才的幻境彻底散去，程洵才注意到他正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卖字画。

十几岁的少年生的单薄，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用补丁补过好几次的，他的面色因为经常挨饿挨打而泛黄，连头发丝都无比的干枯。

偶有一两人来问他的字怎么卖，少年程洵肃着脸：“书信三钱，抄书三文，画一文一副。”

总有人嫌贵，跑去寻那只要两钱的假秀才去写信。

程洵看过一眼那假秀才的字，如狗爬鸡挠，着实不成个样子，偏那假秀才还会忽悠人，瞎扯道：“我这写的可是草书，草书知道吗？算了与你们这些白丁说不清。”

于是便有人觉得那假秀才学问高深，程洵就在一旁看着，从不搭话。

这几日程洵的恩师得了病，一天几顿药把师娘都吃哭了，直道没钱买药。程洵就把自己省吃俭用卖字画挣的钱悉数拿给了师娘，还告诉她自己会想办法。

可是几日过去了，眼见恩师的病越来越重，程洵的字画依旧卖不出去，少年的眉心拧的紧紧的。

就在这时，街上一阵喧嚷，有人大喊：“是公主府的车架来了，前头还有指挥使大人，大家快避让啊！”

众人刷刷的退去，倒给程洵让出了一条路来。

程洵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字画，没发出任何动静，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车上下来，她显然是欢喜极了，扯着她哥哥的袖子不断的撒娇，声音软软的，奶里奶气，让程洵想起了隔壁邻居家里新生的那只小奶猫。

她穿着一身程洵从未见过的料子的裙子，裙裾下一双镶着硕大南珠的绣鞋，可望不可即。她的头发梳成双丫髻，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灵气十足，好似紫葡萄，干净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