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慕早早手术前给我打电话（2 / 2）
顾白铭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慕早早，心好像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慕大小姐永远都是骄傲明艳，俏丽生姿的，什么时候这样苍白脆弱过。
叶晚安回过头来，神情冰冷的望了一眼顾白铭，这一次她没有上前，也没有再给他一巴掌，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跟在慕早早的身后。
顾父顾母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而顾白铭的脚步像是在地上扎了根，无法迈动一步。
“陆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顾白铭看着好友哑声问了一句。
陆离掏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却在下一秒又放了回去，医院禁止吸烟。
“错不错，不用外人说，只是……以后，千万不要爱上她。”
不约而同的，陆离跟顾父说了同样的话。
顾白铭苍白的笑了笑，觉得这一点他们是真的想多了，过去的十多年他都没有爱上。现在又怎么会爱上。
只是……觉得对不起她罢了。
他确确实实伤害了一个好女孩儿，一个好女人，他知道。
可是，不爱就是不爱，除了愧疚，他给不了慕早早别的。
也许多年以后再想起她的时候，也依然会觉得内疚，但是爱吗……不会的，他只爱白涟漪。
他爱的人，只有白涟漪。
病房里的叶晚安，在手机震动响起的一瞬，走出了病房。
“顾白铭，你的手机呢？”
顾白铭楞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机以后，上面是十多个未接来电。
除了叶晚安打的两个外，悉数都是慕早早打来的。
顾白铭眼神怔了一下，叶晚安却只是冰寒的勾起了唇角，将自己手机上的视频传给了他，冷声道：“希望今后的日日夜夜，午夜梦回，顾总能够一夜安眠。”
她传给他的，是一段录像。
是叶晚安花钱从仁和医院买来的录像，截取的是慕早早交完钱，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手术的全部画面。
画面中的慕早早眼神空洞的巡视了一圈周围前来堕胎的女人，有打电话痛哭的，有抱着男友埋怨的，还有跟她一样……面如死灰的。
她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神情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即使自由家庭不幸，但是从小却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的慕小姐，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的，什么时候来过这种狭窄的小医院？
她与周边的环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的害怕和无助写在眼睛里，写在脸上，她张皇的看了看来时的走廊，似乎想要走，但是……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排在最前面的女人被叫进了手术室，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拿出了刚才照的B超，手指慢慢的在上面轻轻的滑动着，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却不难猜出。
她在道歉，向这个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道歉。
她的双肩在颤抖，将B超紧紧的抱在怀里，压在胸口的位置，跟她坐在同一条长椅上的女人看了她一眼，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很快，前一个进去的女人一脸惨白的走了出来，头发被汗水打湿，扶着墙，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只是没有走上几步，就陡然倒在了地上，正好倒在慕早早不远处的位置。
慕早早擦了擦眼泪。上前去扶她，手指上却摸到了血。
她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直到女人跟她道谢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反应。
只是呆愣的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殷红的血，粘稠的血，刺目的红。
“下一个，慕早早！”护士响亮的声音在视频中传来。
慕早早猛然抬起头来，脸上是害怕的泪光。
明媚张扬的女孩儿，此刻像是个无所依靠的孩子，她的恐慌和害怕，全部写在了脸上。
她手指颤抖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手上的血沾到了手机上，她拨了一个出去，然后敛声屏气的等待着。
等待着——
但是，没有人接。
她又拨了一个出去，照旧没有人接。
于是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拨了出去……后来，她不再拨了。
因为，她好像知道，那人是真的不会接她的电话。
她颓然的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又哭又笑的，泪水挂了满脸。
她的眼泪，好像怎么也流不尽。
“慕早早，到你了。”这一声就好像是末日钟声的敲响，慕早早的脊背僵直的好像后背上固定了一块钢板。
她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然后，一步步的，走向了手术室。
顾白铭心底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爱慕早早的，可是脑海中却怎么也忘不掉，她流着泪害怕无助的模样，这个画面反反复复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一遍一遍又一遍，好像永远都不会有终结的那一天。
看着顾白铭沉重的眼神，叶晚安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这就难受了吗？
你经历的，怎么比得上慕早早的十万分之一！
切肤之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旁观者，一个躲在屏幕后像是看故事一样的人，你懂什么是痛？
“我好像还没有祝福过顾总……订婚快乐。”叶晚安忽然停下脚步，“踩着一个女人十数年感情，踏着她的鲜血即将走进新婚殿堂的顾总，但愿你……长命百岁。”
“白涟漪，我拜托你，可一定要……紧紧的抓住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一辈子抓紧。”
只有你狠狠的将他抓紧了，等日后白痴看明白一切的时候，才能痛彻心扉啊。
白涟漪，你一定要把这个时间拉得长一点，再长一点，这样他的痛，才能弥补早早今天所流下的血泪。
顾白铭一向知道叶晚安有手段，但是……他并没有承受过他的手段，但是很快，他便会亲身体会到。
因为在他新婚后，叶晚安不会吝啬送给他一份隆重的大礼，让他一辈子难以忘怀。
顾白铭看着叶晚安离去的背影，低声问了身边的白涟漪一句：“涟漪……你说，慕早早手术前给我打电话，是想要说些什么？”
他问了一遍，白涟漪却沉浸在叶晚安最后的那一句话里，直觉告诉她，叶晚安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怎么会什么都没说？
还是说……是她想多了？
“涟漪？”顾白铭怔怔的看向她。
白涟漪这才缓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她连忙转移了话题。“白铭，我们……要不要也进去看看慕早早？”
“涟漪，你怪我吗？”顾白铭握着她的手，问道。
白涟漪眼神闪了闪，柔声问道：“你既然都说了是喝酒以后犯的错，我不怪你，我知道是慕早早一直在缠着你，只要你以后真心对我，我们可以走过所有的不愉快。”
“毕竟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我们既然决定了要度过漫长的一生，总是会遇到很多事情，但是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走到最后。”
如果是搁在以前，听到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说出这么慷慨大方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很开心，觉得他真的是选对了人。
但是此刻却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因为他想到了慕早早，如果这件事情搁在慕早早身上，她一定会大吵大闹，甚至跟他决裂。
慕早早的心眼很小，以前见到他跟别的女人走得近了，都要生气。
他一直觉得那是小孩子脾气，幼稚的很，心眼太小，可是这一刻却恍然觉得……那是不是因为……太过在乎？
病房里陆离的手机一直在响，叶晚安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有事情。先去忙吧，我在这里陪着她就行了。”
陆安集团豆腐渣工程闹出人命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又多了一条疑似偷税漏税的丑闻，他现在多半是焦头烂额的很，深夜回家，想来是为了取回什么资料。
陆离低头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说：“公司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可是心里却也清楚，她不会打这个电话。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跟他协商处理的叶晚安。
他告诉顾白铭的话。其实何尝不是自嘲自己的话。
伤害了一个女人，就不要再爱上她，否则你对她的伤害，在日后会成为你一辈子挣脱不开的枷锁。
期间医生来查了一次房，顾父顾母和叶晚安跟了出来，“医生，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怎么会还没有醒来？”
“大致的情况刚才在手术室门口已经跟你们交代了，依她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后期的疗养比较重要，这对会不会影响日后的生育问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病人迟迟没有想过来，除了是个人对麻药的敏感程度不同外……其余的就是心理因素，可能是流产时大出血的情况对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影响……”
顾母一边听着一边抹眼泪。不断地懊悔自己的行为，“是我们顾家对不起她……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怎么有脸面跟她的父母交代啊……”
顾父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叶晚安问道：“你跟早早是……”
叶晚安：“朋友。”
顾父点了点头，“你是不是知道早早父母的联系方式？我们想要当面跟他们道歉，也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
“对，对，这位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难辞其咎，应该跟早早的父母真诚的说句对不起……”顾母也附和道。
叶晚安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早早她……亲人已经不在了。”
准确的说，是母亲不在了。至于父亲……叶晚安想，早早一定不想要见到他。
两人虽说是父女，但是却比陌生人的关系还不如。
顾父顾母听了她的话后面面相觑，“这……”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内心对慕早早的愧疚更深了一层。
“今天的事情并没有想到会惊动叔叔阿姨，你们的关心我会代为转达给早早，现在天已经亮了，你们也有一夜没有休息，请回吧，这里有我在就行了。”叶晚安沉声说道。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迁怒两人，但是只要想到他们是顾白铭的父母，叶晚安就忍不住心中的烦躁。
她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是逐客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叶晚安不知道慕早早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但是她知道，慕早早醒来以后，一定不希望看到顾家的人。
这会刺激着她，想到所有不愉快的经历。
顾父顾母叹了一口气，他们也没有脸面再去见慕早早，“既然这样，那就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们，我们……也是希望能做些什么弥补一下那孩子。”
弥补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两个字，伤害已经铸成，所谓的弥补不过是安慰自己良心上的不安罢了。
顾父顾母无力的转身，然后看了眼长椅上的顾白铭，“还楞在这里干什么，回去。”
但是顾白铭却没有起身，反而是看了一眼白涟漪说道：“涟漪你跟爸妈一起走吧，我……想留下来再待一会儿。”
白涟漪听到他的话，攥紧了他的手，“白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