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是吗？”她回头，示意我们可以出门了。

“他成绩很好，你们又学的很快，他初一的时候都已经会我初二的内容了，甚至还会辅导我。不过这就让我有点下不来台了，只能暴力制止，哈哈。”我挠了挠头。我当然承认自己不擅长学习，我能考上好中学还不是因为我爸疏通了多少关系？我这点b数还是有的，“他也不恼，反正就是学得很快很好，尤其是文科。我记得他当时写的文章被誉为天才来着。”

这个我没说假话，他的文章确实好。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在写文章了，如果不写了那我真的会有一点难过的。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难过和失望。

“嗯，我也记得他文章当时还得了什么全国的奖项。”申亦佳一边说一边推开我家的门。今天有点闷，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于是我顺手从家门口的伞架那抽了把长柄伞。

“写了一个小说，关于一个孤儿和一个巫师的。”我说。他那篇小说我看了不下二十遍，从初稿到最后印成铅字全校传阅我都看过，“‘你为什么来我家？是我的爸爸妈妈让你来的吗？不是的话你就出去吧。’这个是那个小说的第一句，我记得好清楚好清楚。”我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说。申亦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哦，我想起来了。写的挺好的，我当时好喜欢，还模仿过里面的修辞，比如什么‘浅杏色的天际线被海浪冲得模糊，夕阳一直从天边烧到海里。’还有什么‘花体印刷的字一板一眼地扭曲着扎着人眼睛生疼。’这种。”她眼角带着感兴趣的光，“说真的，如果我的学生能写出比那好一半的文章，我真是……哎。”她把一整包泡菜放进车里，弯腰的一瞬间，我想起我以前和吴棣也这样逛过超市。

“他写的真好啊。”我们并肩走到奶制品的冰柜前，她伸手去拿芝士片，感觉她今天想吃部队锅。我和她都很喜欢韩料的味道，不过就我对吴棣的了解来看，至少在当年，他更喜欢日料。

“是啊。他真的是当年的风云人物。不过你应该也是吧。”申亦佳回头看我，笑了，“我知道你的，篮球队的前锋对吧？”她突然对我的交底让我害怕。

“对……不过我不知道你跟我一个学校来着。你之前也没跟我讲过。”我看着申亦佳的眼睛，说。

“是啊，我也没说嘛。我比你低两届，你当然不知道啊。”她眯起了眼睛。我转身不看她。却看到了在货架边上发愣的吴棣。

“好巧啊。”我笑了一下，对他招了招手。

他对我点了一下头，准备扭头走掉。我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吴棣。”

“江先生，好巧啊。”他看起来摇摇欲坠，表情却是密不透风的官方微笑，“这位是您的……”他的眼睛看向申亦佳。

“普通朋友。”我打断说。

“哦？是吗？”吴棣挑衅地看着我，“其实江先生没必要那么急着撇清关系的，就算是妻子也没事情的嘛。”他就像是在嗔怪，却又阴阳怪气。

“我……”申亦佳说，“我是申亦佳。”她朝吴棣伸出手。

“……我记得你的名字，申亦佳。”吴棣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申亦佳，“你就是那个申亦佳啊，呵呵。”眼睛里写满了嘲笑，样子就像是带着胜者的姿态在打量输给自己的败者。

“？”我转头去看申亦佳，她眼里竟然噙满了泪水，这个泫然欲泣的样子我从来没见到过，倒不如说我没见过女人哭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想要去安抚，吴棣却用鼻腔发出一声哼，斜斜看着我们。

“你怎么又回来了？”申亦佳说。

“我会不会走呢？”吴棣扬眉。他这副神情我最喜欢，下巴扬起，眼睛里写了一些自信和一些挑衅。形状好看的眉眼全部都在光里，头发软软地趴着。

我疑惑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吴棣这副样子，不论当年还是现在。

“你是不是该跟我道个歉？”他看向申亦佳，眉毛皱起来，“我其实也没当年那么生气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