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汉如楼天不夜（二）（2 / 2）

一撮散发焦灼气味的黑灰，和一柄长剑。

是鹊儿的剑。

刹那间，他好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如同有人重重一锤砸在心口，痛的五脏俱震，撕心裂肺。

他终于知道后花园那难闻的气味是怎么来的了，那天雷是如此厉害，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连稍微大一点的骨头都没有留下，只有一地残灰，渗入土壤。

是他的错，如果他能早点把师妹接回去，鹊儿就不会对上穿越者，不会像如今这样尸骨无存，因为他的疏忽自大，这个小姑娘再也没有了未来。

殷绪轻轻地捂住了脸：“……我迟早会下地狱的。”

靠近他的人，永远不得善终。

“二少爷！”一人从远处跑来：“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此人正是已经消失了近半个月的戊子，殷绪刚想说话，却不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少爷！”戊子紧张的去扶：“您伤得太重了。”他看到了殷绪怀中的商子渊，似乎很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是道：“我来抱吧。”

“不必，”殷绪避开了他的手：“帮我把胳膊接上吧。”

戊子看出了他的拒绝，沉默了一下，道：“……是。”

“你怨恨过吗，”殷绪低头，在他的视线里，可以看到戊子深邃的眼眶和坚硬的棱角，他低着头，给殷绪的伤处一层层包扎。

戊子微讶：“怨恨……什么？”

“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殷绪突然想到顾韵：“有人天生尊贵，荣华一生，有人却生来为奴，命不由已……你恨过吗？”

戊子有八分之一的羌人血脉，外祖母是一个羌人部落族长的妻子，灭族后被鼎昇门俘虏而来，戊子是“配种”的产物，身份低贱，从奴隶中被选拔为暗卫，再成为戊队的首领，他一步步爬上去，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恨。”戊子的手一顿：“只是，恨有什么用呢？”

“如果属下的外祖母没有被灭族，她的族人也会俘虏敌人做奴隶，侵略和被侵略，不是鼎昇门，也会有其他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属下这样的人，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不都还是一样的活着了吗？”戊子替殷绪包扎完：“其实，少爷已经对我们很好了，是我自己不满足，辜负了少爷。”

“既有能力，为何要满足？”殷绪道：“你的路还长，我给不了你更多了。”

戊子皱眉：“少爷……”

“我没有怪你，我早就不怪了，”殷绪用眼神阻止了戊子快要出口的话语：“替我照顾好戊寅，那个孩子一认准了人就死心塌地，我怕他被人骗。”

“少爷，你……”戊子再也忍不住了：“你为什么说这些？发生什么事了？您告诉我，我……”

“我没有几年了，”殷绪平静道：“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很抱歉。”

“是……是因为蛊虫吗？”戊子声音中带着微微颤抖：“不是弱冠就可以取出了吗？您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驱使它，”殷绪摇了摇头：“它破体而出之日，就是我离别之时，而且，我还要拿它做个交易。”他想了想，突然笑了：“知道你是聂家的人后，我反而有些庆幸，师兄不会亏待你，趁着现在，带戊寅走吧。”

“戊寅不会离开的，”戊子紧紧抓着殷绪的手：“他一直只听少爷的话，他不会离开您的！”

“这就要看你的了，”殷绪道：“蛊虫已经快要成熟了，从加冠礼那天，我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虚弱，我会渐渐失去味觉、嗅觉、听觉……我不想你们看见那个样子的我，特别是戊寅……给我留一点最后的尊严吧，求你们，都离开吧。”

“…….”戊子突然上前，一下子抱住了殷绪，他抱的很紧，殷绪想，幸好他把商子渊放到地上了，否则他一定会醒的。

“少爷……”殷绪感受到濡湿的泪水滴落到衣襟上，平时不苟言笑的大男人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还有一件事，”殷绪微微叹息，轻声道：“如果你见到师兄……帮我跟他说一声……”

“我要提前退出了，我反悔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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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暗戳戳地些肉.......下章给你们放一点肉渣........原谅我缓慢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