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冯乐安（2 / 2）

来送饭的人也只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不多说一句话，门口也很久没有听到有看门的声音的，大概是觉得这俩之嗷嗷待宰的小病猫根本没有必要看管。

方天赐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已经臭了，牢房里很黑，若不是冯乐安在这里，他估计早就吓死了。

还时不时跑出来几只老鼠，刚开始方天赐还觉得老鼠可怕，可现在只要一看到老鼠，方天赐就不自觉的流口水，这老鼠肉，应该能吃的吧？

或许是老鼠感应到方天赐的杀气，竟然再也没出现了。

百无聊赖又饿又虚的方大少瘫在地上，一边捉着身上的跳蚤，一边死盯着门口方向，就盼望着丁长舒突然破门而入，一掌劈开牢门，冲他伸出手，道，“我们走。”

想着想着，方天赐竟然还真的朝那方向伸出了手，嘴角微微翘起，喃喃应了一声：好。

方天赐又昏睡了过去，这次他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便看见老房门口放着硬的如石头一般的馒头和一碗浑浊的水，水里还有几只新淹死的跳蚤。

他推了推冯乐安，“老冯，醒醒，吃饭了——”

手触一片冰凉。

方天赐一惊，急忙翻过冯乐安的身体，只见他双目紧闭，嘴唇微张，身体已经凉得像是个死人了。

死死死死了？

方天赐本来胆小的厉害，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胆小了，又将手指探向冯乐安鼻尖，微弱的，极其微弱的呼吸，还有那么一点点。

方天赐如鲠在喉鼻子一酸眼眶一热，“老冯——”

可这次没有大补丸了。

他将冯乐安抱在怀里紧紧搂住，用身上仅有的温度试图去暖化他。

“别死——说好我们一起出去的，你再坚持坚持——丁策，丁策他很快就来了——”

眼睛酸胀的厉害，明明很想哭，可一滴泪水都没有，他像抱着小孩子一般的抱着冯乐安，手掌在他身上轻轻拍着，不停的念叨，“不怕——不怕——他会来的，会来的——”

可是已经过去了几天了？丁长舒的情蛊发作了么？

他还活着么？

满腹委屈，无处言说。

方天赐就这么抱着冯乐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天？两天？甚至也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绝望之际，隐隐从门外传来阵阵打斗声，牢里很安静，外面下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打斗声由远及近，惨叫声不绝于耳。

方天赐隐隐猜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是在地牢，而不是普通的监牢中。

方天赐晦暗的眼睛倏地亮起一丝精光，他晃着冯乐安愈渐冰凉的身体弱弱哭喊着，“老冯，你坚持住，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坚持住，很快就能出去了，我给你找大夫，你一定没事的！”

“咚——！”地牢的门终于开了，投进几丝微弱的光亮。

随后便看到进来两条人影。

是丁长舒么？

待二人走近。

“方少爷。”一声轻柔的女生响起，紧接着牢门上的锁链叮的一声被斩断。

“是你们啊——”方天赐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方天赐醒来第一眼看到了便是静静坐在床头的丁长舒，只见他比起往日瘦了些，眼窝处有着厚重的黑眼圈，一如京城时情蛊初镇时的模样。

满腹委屈顿时齐齐涌上方天赐的心头，他不管不顾的坐起身直接扑到这个人怀里，泪如泉涌。

“丁策，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那里好黑，有好多老鼠还有跳蚤，他们还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我每天都等着你来救我你知不知道——！”

方天赐声泪俱下，也不管是不是弄脏了丁长舒的衣服，越哭越厉害，抓的他越来越紧。

丁长舒的手抬起了半天，终于轻轻放在他的背后安抚，“没事了。”

“有事——！我再也不要被关在那种地方了，再也不要了！”

半晌后才听丁长舒轻叹一声，将方天赐全权拥进怀里，在他耳边低语呢喃，“对不起——”

待方天赐哭够了才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正对上丁长舒那张过于柔和的脸，从他深深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

“你怎么样？情蛊还好么？刀呢？我来喂蛊——”方天赐四下搜索着，丁长舒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按在胸口。

“我没事。”

方天赐小嘴一撇，泪珠子又掉了出来，他不想哭，可现在就是说不尽的委屈，或者刚从鬼门关上回来，看到丁长舒就像看到亲人一般想要诉说。

丁长舒抚上他的脸，笨拙的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指腹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此刻抚在脸上，热热的，麻麻地。

“对不起，对不起……”方天赐就是想道歉，被关在地牢的那么些天，他牵挂的最多的就是丁长舒身上的情蛊，生怕自己就这么死了，也害死了他。

一边道歉一边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淌。

“是我没保护好你。”丁长舒温柔起来说话的声音十分低哑深沉，他淡淡呢喃的语气，像是说着动人情话。

是啊，丁长舒现在，此刻，该是多么的喜欢自己，自己受伤，他该有多难过。

一念至此，方天赐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搂住他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

丁长舒的身上始终有着一股奇特的味道，叫人心安。

这样温柔这样深情的丁长舒，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