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霜打的茄子(2 / 2)
“策儿——我的策儿啊——”丁夫人领着丁长萍一边唤着丁长舒的一边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直奔床边。
方天赐识趣的让开了床边的位置静候在一旁,从此目光便钉在萍小姐的挪不开。
丁长舒看他一眼,下一刻便被丁夫人抱了个满怀。
丁夫人保养得很好,体态丰腴,丁长舒被她这么一撞竟感觉气血一荡两眼发昏。
“娘,我没事。”丁长舒一手安抚着丁夫人一边轻轻说道。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躺了多久,可把娘给急死了!”丁夫人放开丁长舒,一张圆润的脸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丁长舒这辈子大概就是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小时候丁长萍一哭他就手足无措,现在老娘哭起来,这生生要了丁长舒的老命。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哥——”丁长萍红着眼站在床头,一声哥叫出了所有担忧和委屈。
方天赐听着丁长萍清脆温柔的声音,瞧着那张俏脸,心底说不尽的柔情,只想冲过去把可人儿抱进怀里狠狠安慰。
“夫人不必忧心,小侯爷福星高照,休息几天便可如之前一般生龙活虎了。”胡列冲丁夫人拱手屈礼。
丁夫人打量了胡列一眼,“您就是陈管家说的哪位神医?先生妙手回春,策儿的病多谢先生了。”
“医者仁心,夫人客气。”
“胡先生可知小儿病因?”夫人问道。
胡列眼神飘过方天赐和丁长舒脸上,只见丁长舒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他便心领神会,眼神咕噜一转,拱手道,“自然是知道,小侯爷前些日子可是去过什么潮湿的草地或是树林?”
丁长舒配合的回了一句,“去过城外林中打猎。”
“哦,在下曾在古籍上见过一种毒虫,不慎被叮咬,便会出现小侯爷这般症状,若是不及时医治,很可能一命呜呼。好在下的师父曾留给我一粒可解百毒的丹药,天下仅此一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侯爷福大命大,不日便可复原。”胡列说的头头是道,既圆过去了情蛊一事,也告知丁夫人着丹药珍贵,一万两黄金花的不亏。
说话间又瞥了一眼立在夫人身侧的丁长萍,忽做讶异道,“咿呀,我瞧小姐眼神浑浊,额头血脉突兀,发色晦暗,敢问小姐可是长期发梦睡不安稳?”
一句话转移了夫人的注意。
丁长萍惊叹道,“确是如此,先生慧眼,萍儿失眠两月有余。”
“啊,萍儿,你怎地没跟娘说过这事儿?”丁夫人担忧的看着女儿。
“只是频频发梦,睡不安稳,倒也没什么不自在,便不想叫爹娘担心。”
“你这傻孩子!”丁夫人温柔责备,又问胡列道,“先生可能替小女治治这失眠多梦的毛病?”
胡列道,“小毛病,或许是季节更替导致,在下替小姐开开穴,再开上几副汤药便能痊愈。”
“如此甚好。”
“那就请小姐随我去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在下替小姐好好诊病。”
“有劳先生。”丁长萍微微颔首,领着胡列出门去了。
少时,定国侯丁诔也回了侯府,不便打扰一家欢聚,方天赐蔫蔫儿的回了方家,正赶上晚饭时候。
还未用饭方百万便拉着方天赐往客厅一坐,满脸横肉堆出一道道褶,大大肚子穿金戴银颇有一副笑面弥勒之像,亏得能生出方天赐这么潇洒英俊的儿子。
“儿子,你来看看这些是什么好东西!”方百万一脸神秘,从柜子里拿出一沓纸拍到方天赐跟前。
心里还挂着丁长舒这事儿的方天赐兴致不高,也不好弗了老爹的兴致,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沓年轻貌美姑娘的画像。
要放在平时方大少肯定双眼放光,饶是他一心喜欢萍儿姑娘,也难免对相貌美丽的女子侧目,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方百万瞧出他神经不振的模样,“儿子!咋哭着一张脸?说!谁欺负你了告诉老爹,爹替你报仇去!”
方天赐白了他一眼,心想,我要说我差点弄死丁长舒你会不会直接打死我?
“没事儿,刚去了一趟侯府,丁策他——”
方百万脸上笑容一收,把那一堆画像推到一旁靠儿子坐下,“我听说了,丁侯爷老来得子,闹上这么一出大病,谁心里都不好受,还好人救过来了。”
说着攀上方天赐的肩膀又笑了起来,“不错啊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整天嚷嚷着讨厌丁长舒巴不得他死呢,看来是老爹我想错了!”
“爹——!”方天赐哭丧着脸,要是放做以前,方天赐也会想,丁长舒这么讨厌这么就不去死呢?可这人真的要死的时候心里却莫名的难受。
且不说是不是因自己而死,光是想想这活生生的人突然就傻了,伤了,残了,死了那些方天赐不曾见过的模样,这次见了,他便不想再见到了。
“行了行了不提他,你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你表弟上个月都成婚了,你什么时候给老爹娶个儿媳妇回来!”
一说到儿媳妇方天赐自然想到的是丁长萍,可现在丁长舒身上的蛊没解,他这么都没心情去顾及娶妻生子的事儿。
“爹,我有喜欢的人了……”
方百万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把方天赐拍的龇牙咧嘴,“呸!你以为喜欢萍小姐老子不知道?就你这德行,拿什么去配人家萍儿?”
方天赐捂着脑门,“爹!哪有这样不待见儿子的,我是您亲生的么?我怎么就配不上萍儿了,我好歹也是你的儿子!”
“就是因为你有个不成器的俗人爹,才觉得你配不上萍儿!”看着方天赐霜打的蔫茄子样又道,“别怪老爹没告诉你,萍儿将来可是要嫁到皇家的!”
“什么?!”方天赐还是头次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过!”
方百万胡噜一把头顶,叹声道,“咳,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反正丁家不可能把萍儿嫁给你,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顿了顿又道,“天家的事情你不懂,以后少跟丁家来往,咱高攀不起!”
说完起身就要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嘱咐道,“这堆画像都是京城的牙婆们送来的知书达理家世清白模样清秀的姑娘画像,你都二十一了,好好看看,瞧上哪个跟你爹说,爹替你张罗。”
方老爹走后,方天赐怎么都想不明白,堂堂的京城首富,竟然这等妄自菲薄,这等轻贱自己的身份。
可谁人不知,这天下有多少人蹦着杆儿的想要巴结他方家,可方老爹偏偏就这么这么瞧不上自己的身份。
士农工商,他总觉得商人俗气,怎么着都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