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2 / 2)
数日后,兀桑和白萩萩带着甜点到澧兰的院子。
聊话间,兀桑说到前几日发生的事。
蛇王有日清晨在侍卫引领下,去到西侧一山洞,洞里的景象险些让他心梗吐血。
只见洞里歪歪斜斜躺着五个赤身男子,还有个男子正压着一女子。而那女子正是西瑶,她双目爆睁,面色惨白,早已毙命,应是整夜索求过度导致的。
澧兰听此言语,惊起一身豪毛竖,这求欢也忒……激烈放纵了些。她问:“蛇王状况还好吗?”
兀桑嗤笑:“他当初执意要娶进来的女人,做出如此羞辱不堪之事,也得他自己受着,管他好不好!他心里膈得慌,我可出了恶气,那西瑶本就该死!这般死法还真贴合她那妖淫劣性!”
兀桑心里积压的怨气颇深,母亲受尽屈辱和断翼之仇,加之他灵力被封之恨,他永生不忘。是容箢一直教导他凡事从善,得饶且饶,他才放过西瑶,否则早就将她扔出去喂海底的巨齿鱼了。所以此消息传入他耳,他是痛快大笑,连连拍手叫好。胸间恶气顿散,十足舒畅!
澧兰也就听着,虽是惨烈,可她对西瑶却生不出半分同情。不只是她对兀桑母子做的极恶罪行,更因为她曾言语羞辱过沅止,且她女儿兀婧婧曾给沅止下药,就算迁怒于西瑶身上,她也理所应当地将这怒意迁个彻底。
兀桑说着又笑了笑:“父王前几日在臣子面前绷着张青脸,在我母亲面前却不敢再冷着脸咯,连大点声说话都怕吓到我母亲。”这会儿他是得意欣喜的笑。
白萩萩却是不满哼了一声:“那你对我还经常大声囔囔!你就不怕我吓坏然后跑了吗!”
兀桑笑容顿敛,赶忙哄着她说好话,好不容易她肯来崃曲岛住,哪能把媳妇给气走了。
直到兀桑和白萩萩离开,两人都还在拌嘴。不过却是白萩萩撒娇,兀桑点头连连,他伸手要搂,被她推开,再搂,再推,两人别别扭扭闹去了甚远,最后兀桑胜利,得来怀抱。
澧兰视线留在远去的二人身上,几分羡慕几分追忆。
沅止目光落在她唇边盈盈笑意上,没头没尾忽然就问:“师父可有喜欢的人?”
澧兰拉回视线看向他,在他眼中定了会儿,她眸光倏而柔软许多:“有的。”
他眸色瞬暗,又问: “是谁?”
澧兰揉了揉他发顶,淡笑:“你好奇心还挺重。”
一句随意的话就将他的问题糊弄过去,却让沅止越发好奇,这个问题就像一块石头堵在他胸口,极为不爽利。
随着时日过去,一晃六年,这心病般的石头没碎,反倒越长越大,堵得沅止每次想到她心里有个喜欢的人,就闷得难受。
他唯一的猜测就是——北霁帝君。因为澧兰每两年就得去一趟天虞山,一去就是两日。
而这次更长,到第四日她才回来。
***
初夏正午时分。
正在院中打坐的沅止见到从天虞山回来的澧兰收云走来,半掀的眼皮复又快速闭上,有些赌气。
她曾说但凡他去哪儿必须说明,因为她得陪着一起。可她去天虞山从来不带他,怕他打扰她同帝君恩爱缠绵?
缠绵……沅止突然就想到六年前那晚听到和看到的状况,更是莫名生恼,就连澧兰的叫唤也不应了,绷着张脸。
澧兰见他很用心认真地在打坐修炼,不好打扰,喊了两遍就收了声。
这次在天虞山提取内丹后,她晕厥过去,半天才恢复意识。帝君怕她落下后遗症,强硬让她在天虞山待久了些,观察几天才勉强同意她离开。而她怕沅止担心,这便急急赶回来。
澧兰坐在椅上瞧着沅止,渐渐闭上了眼。
沅止心有杂念地静思了半晌,察觉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也没听到她脚步声。他犹疑地慢慢掀开眼缝儿,见到澧兰正闭眼躺在长椅上,这么快就睡着了?
她每次从天虞山回来的头几天都比较嗜睡,有时还会一夜睡到次日傍晚。去那儿是做了什么消耗体力的事?需得补几天觉?
思及此,沅止面色又是一沉,再沉下去就跟院前那块挡门角的石头一般黑了!
他觉得自己约莫不能再联想任何同天虞山有关的事,否则就是虐心,比虐身难愈数百倍。
***
澧兰这一觉从正午睡到了傍晚,醒来时,沅止正在收拾今日晒干的茶叶。
夏日暖橘的斜阳在他皙白面容洒开淡金色的光晕,那光寸寸流泻,钻入他半敛的眸中,蕴生金珠般的辉彩,夺了她的目,摄了她的心。
即便只是十一岁的少年模样,澧兰目光也不舍得移开半分。
她不知别人如何看待他的双目,但她知道,她是如何也无法自控地被他双眼夺走心智。甚至觉得即便世间万物陡然失色,他眼中的熠熠明光也能将她眼前的景致重新点亮。
察觉澧兰视线的沅止恰时抬头,四目交接,他霎时怔住,锁着她眸底掠过的专注神色,他将要捕捉,却稍纵即逝。
仔细回想,就像是……眷恋?
沅止被这想法惊得心底一震,好似震开了一道口子,有股温暖又略带悸动的东西流溢出来。
尚未理清这复杂的心绪,澧兰朝他柔声道:“阿止。收拾好后入屋来,为师帮你导入金丹。”
澧兰所说的金丹正是她体内分离出的灵力所凝结之物。
因沅止原本内丹的灵力强大,难以控制,提取后需尽快导入他体内,所以每次回来即便她身子有些虚,还未完全恢复,当务之急也是尽快帮他融合金丹。
***
待沅止调用灵力运转全身后,澧兰关切问道:“有无不适?”
沅止收掌,睁开眼回道:“没有。只是每次融合金丹后,能察觉灵力充盈全身,有股磅礴浑厚的力量呼之欲出,却又瞬间尽敛于内丹中,调用不出,好似被禁制了一般。”
澧兰道:“这同帝君对你设的禁制有关。待再过些年,你自行冲破封印,记忆能恢复,修为便也能复原,无需担忧。”
沅止未再开口。他想知道的,比如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她不愿说。他不太在意的,她倒是解释得清晰。
“你再巩固一番,为师去趟浴池。”说罢澧兰取了套内裳出屋。
在浴池边褪下衣服时,澧兰晕乎地踉跄了两步。
莫非是方才消耗灵力导致的?得赶紧沐浴完回屋休息。这般想着,澧兰下了水,却渐渐感觉头重脚轻……
两个时辰后。
沅止在浴池外踱步张望几回,也不知里边是个什么情况。她通常沐浴大约半个时辰,再久一个时辰也该够,这都大半夜了,喊了数声也不见应答!
沅止已是焦急难忍,犹豫再三,再顾不得,快步直接踏进去。
将将进入,眼前一幕令他呼吸陡滞。
只见澧兰趴在池沿,墨发半数垂落在池中,一半拂过如玉雪肌散在池边。她双目阖上,露出的半张面容更是苍白如纸。
沅止心脏猛地慌跳到嗓子眼,急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