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 / 2）
“三儿啊，一会儿让警察把那些拿过老候家东西的人，还有收老侯家庄稼的人抓起来，统统带到屯公所！”侯大山记住了这些仇人，让侯瘸子带着警察抓人。
老太巴子也扬眉吐气了，不再象侯大山逃跑的时候那样，猫在家里不敢出来，她换了一身新衣服，坐在一把有靠背的椅子上，等在屯公所的大门口，看着警察把大柱子和二柱子带进院子。
今天，朱瞎子也没在大槐树底下算卦，他拄着棍子站在老太巴子的旁边。他是有功之臣，老侯家的祖坟被掘开的时候，他给侯瘸子和老太巴子送过信儿。
牛老大和牛大嫂在家里听到了铜锣声，也听到了侯瘸子的喊声，他们两口子谁也不去开会，他们的心里很坦然，他们没有收回“大长垄”的庄稼，开会不开会与他们没有关系。
“牛老大，候局长有请，请你们一家人到屯公所开会。”侯瘸子进了老牛家的大门就喊。
“警察呢？”牛老大看见只有侯瘸子一个人进院，没看见警察进院子里来，牛老大问。
“老大呀，这是我老叔特意吩咐的，牛老大家，还有牛五爷家，是请去开会的，不用带警察。”侯瘸子说。
“有这好事。”牛老大说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全家都去开会，大狗二狗三狗都去，大芹看家，牛老三、牛老四也去”侯瘸子又说。
老牛家一家人都跟着侯瘸子来到了屯公所的大空场。牛老大到了屯公所一看，平时演戏用的台子也搭上了。全屯子家家户户的人都来齐了，牛老大一家人最后走进会场。
“牛老大，快到台上来坐，挨着五爷。”侯大山站在台上喊。
“底下好。”牛老大说完抬头一看，牛五爷正坐在台子上。
“侯三，快把老大请上台来。”侯大山训斥侯瘸子。
“老大，上台吧，坐在牛五爷的旁边。你要是不上台子，我老叔肯定踢我。”侯瘸子来到牛老大的跟前，伸手摆出请的姿势。
“老大，你上来吧，给五爷作个伴。”牛五爷在台上朝牛老大招手。
牛老大听了五爷的话才上了台子，牛五爷的旁边有一个长条凳子，牛老大就挨着牛五爷坐下了，准备听侯局长开会。
“今天，我侯大山回来啦！是带着枪回来的！弟兄们，这些不要命的穷鬼，接着给我打！”牛老大刚刚坐稳，侯大山又是一声令下。
牛老大看见台子上趴着五个人，这五个人都被打了屁股，其中有两个人倒绑着双手，这两个人就是昨天晚上被侯大山抓走的大柱子和二柱子，大柱子被扒下了裤子趴在地上，屁股都打出血来了。台子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全屯子的男女老少都站在台子下面的空地里。台子底下，还有几个人被绑着，其中就有二驴子。原来，二驴子是给侯大山扛活的，侯大山不在家的时候，二驴子跟长工们都跑了。今天早上，二驴子刚从海花心儿的家里出来就被警察抓住了
侯大山的话音一落，警察手中的大板子又“噼里啪啦”地打下来。这一顿板子下去，挨打得是喊爹叫娘，开会的人是心惊肉跳，没穿裤子的大柱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只见那大板子落下去，再抬起来的时候，木板子上的鲜血和肉丝都甩出去了。大柱子还是不停地骂侯大山，一直到昏死过去。
牛老大坐在那里低着头不忍心看，想走下台子。他看了一眼牛五爷，牛五爷在那里正襟危坐，面部没表情，冷静得象一尊雕塑，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警察用大板子打人。牛老大也想学牛五爷的样子，不过，他却做不到，牛老大不知不觉地抽起时旱烟来了。
“饮马屯的老少爷们，”侯大山开始讲话了，“我侯大山在饮马屯也对得起爷们，也没少给大家办事，我现在到县里去公干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在警察局，有啥事都可以到县城找我，那没说的。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些天，我不在家的时候，有的人收了我的庄稼，有的人抢了我家的钱财，这就不对了吧！今天，我侯大山又回来了！你们这些穷鬼，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看见了吗？台子上的几个人是你们的样子！”
台子下面的几百号人都站在那里听侯大山训话，侯大山一会儿又掏出□□来比比划划。会场上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说话。
“把他们几个人，也给我打一顿！”侯大山又指使警察打台子底下被绑着的人。
“别打我呀，我没拿你们家的粮食——我没拿你们家的钱财啊——”二驴子一挨打就大喊大叫。
“二驴子，你给我家扛活为啥跑？欠我家的饥荒啥时还完？给我拖到台上来脱了裤子打！”侯大山听到二驴子喊叫声更来气了。
立刻，有两个警察把二驴子拖到了台上，到了台上以后，又过来好几个警察把二驴子仰脸摁倒，强行地扒下了裤子，然后翻过来摁倒在地上，用大板子狠狠地打他的屁股。
“别打啦，疼死我啦！别打啦，饶了我吧！我不敢跑啦，我给你们家扛活去呀！”二驴子被打得嚎嚎叫，不停地喊饶命。
“叭！叭！”从比河屯的方向，响起了两排枪响，台子上打二驴子的人才停了下来。
“报告侯局长，一河县警察局朱局长带人支援来了。”一个警察跑来报告。
从屯子外面又开进来了几十个警察，把整个会场又给围上了一圈，这是朱局长带的几十号人。这伙警察比先来的那伙警察更邪乎，看见谁不顺眼，就拿枪托子砸你的腰，砸你的肩，砸了你的头。比河屯的朱一之也穿着警察的黑制服，戴着大沿帽子，上了台子和侯大山并排的站在一起。饮马屯的人都认识朱一之，他也是臭名昭著的恶霸。
原来，日本统治时期的宪兵大队长师青元，当上了半城县的县长。一河县比河屯朱一之，也就是把老牛家的“大长垄”占去的人，当上了一河县警察局局长。这三个人都升官了，在两个县里都掌握着实权。自从侯大山在城里给日本人当小队长，候大山就和朱一之，还有朱一之的表哥师青元拴在一起了。日本人投降以后，他三个人无影无踪。其实，他们到南京去了，国民党政府要在过去日伪的人员里培训一批人，来接管东北。在师青元的提携下，侯大山和朱一之都在受训之列，受训回来都当上了警察局长。
“老候，这些穷鬼少跟他费话，我刚才在饮马河边枪毙一个，再也没人敢闹事了。你也枪毙一个。”朱一之对侯大山说。
“把大柱子、二柱子带走，这两个人抢我了家的粮食，掘了我家的祖坟，通通枪毙！”侯大山听完朱一之的话以后，马上就命令警察把大柱子和二柱子带走。侯大山还让参加会的人都跟着走，大伙去参观枪毙人。